貝可人從來沒想過,這看似輕鬆的活,做起來會有這麼累。
皇甫流風高大結實,身體的肉很難摁動,貝可人用力地按摩著,不一會,全身都出了汗。
蕭寒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玩著手機,時而抬頭看她一眼……
他沒有阻止,因為第一次阻止她時,她的眼睛立即往下落淚。
“我……我知道可以讓醫護人員來,可是我想親自來……醫生說了,他雖然昏迷著,但他很可能知道外麵的動靜,他可能聽得到我說話,也知道我在做什麼……”
蕭寒暗眸:“所以呢?”
“他都度過了危險期,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會醒的!可是他沒有醒——他一定是不肯原諒我,不想麵對我,才不醒來的。”貝可人自責地說,“我做這些,就是想彌補,想告訴他……我從來沒有真正地恨過他……從來沒有……”
她說的這些話,一字一句都仿佛釘子錐進了蕭寒的心。
他痛得心髒絞緊,嘴唇煞白,可是他還是恍若沒事地淡笑:“你想多了,他到該醒的時候自然會醒。他那麼愛你,怎麼會不原諒你?”
就是因為皇甫流風那麼愛她——
她才會更加痛苦!
原來她一直誤解了他,她才知道,皇甫流風原來那麼愛她——
如果不是尚欣說了那番話,貝可人會一直誤解皇甫流風,也許兩人就算不天人兩隔,也再沒有未來了。
她突然好恨,好恨自己竟從來沒有信任過他,哪怕她給他一次信任也好,說出自己的心裏話,結果就不會是這樣了。
可是怕傷害的心讓她怯懦了!
是她的怯懦害了他呀!
病房裏,貝可人一邊幫皇甫流風按摩著,一邊輕聲細語地說著這幾天發生的事。
就在這時,醫生敲開房門,例行公事地進來為皇甫流風做檢查。
貝可人不安地站在一旁:“醫生,他怎麼樣了?”
“各方麵都已穩定……但是他如果一直處於不醒的狀況,很可能……咳。”醫生低咳一聲,轉了個方式說道,“病人的大腦皮層功能嚴重損害,處於不可逆的深昏迷狀態,喪失意識活動,但皮質下中樞可維持自主呼吸運動和心跳,此種狀態稱‘植物狀態’……”
貝可人的心猛地一沉。
“什麼意思?你說的是——植物人嗎?”
“嗯,是的。”醫生點點頭,“如果他繼續這樣昏睡不醒,很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得到確認後,貝可人驚呆了!
大腦有片刻的空白,她驚愕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麵前的醫生。緊接著,她用力咬住嘴唇,迅速走到窗邊,看著窗外陰沉的天色。
努力克製著,才沒有讓眼淚落下來——
皇甫流風頭部裏的子彈還沒有取出,本想等著他醒來後,視掅況再做決斷。
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會一直這樣昏迷不醒。
如此一來,他要麼即刻手術,要麼在昏睡中直接死亡!
手術換皇爵來做,才隻有20%的希望,他很可能在這場手術中喪生。
如果他喪生了,甚至連睜開眼睛看她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她不要這樣,她還沒有告訴過他——她愛他,她從來沒有恨過他。
雖然早晨醒來的第一件事,她就是對他說這句話。可是,他一直這樣無動於衷,他也許真的聽不到她說的一切。
如果讓他帶著誤會死去,這將是貝可人一輩子的心結和遺憾。
貝可人站在窗口,雙肩瑟瑟發抖著。
她用力環抱住自己,咬住嘴唇,告訴自己:不能哭!哭是弱者幹的事,哭就是承認皇甫流風沒救了!
她不會被現實打敗的,她不甘心這就是他們的結局!
忽然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肩上,蕭寒站在她身邊,麵孔略微疲憊地問:“休息一會吧?他暫時也醒不了,你去休息,如果他醒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這半個月,為了能更好地照顧皇甫流風,她片刻不離地守在這醫院,蕭寒也留下來了。
蕭寒怕她累倒,就租了隔壁的病房騰出來,以供她休息。
“不,我不累。”貝可人搖搖頭,“他今天還沒有淨身……皇甫流風,他,很愛幹淨的。他清醒的時候,一天至少要洗兩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