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秦珂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自從想清那兩個嫡妹的真麵目後,秦珂就忍不住有些後怕。她和母親整日在這府裏過活,身邊無疑是虎狼環飼,還不知道那兩個姨娘有沒有參與這些陰謀,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她和母親就太危險了。
兩個姨娘入府之後,父親的心神就不在母親身上,就算偶爾跟她說話話,也隻是在飯桌上,晚間很少再往母親房裏去。
王氏出身不算高,家教卻好,雖然做不來小妾那樣殷勤小意的事,但平日裏溫和端莊,對丈夫的話也從不忤逆。可惜這麼好的女人,秦懷安卻不知珍惜,反而縱容兩個小妾爬到她頭上。
想起前世府中的點點滴滴,秦珂更覺得梅氏和張氏在她母親麵前趾高氣揚,隻可惜她那時根本沒把這些放在心上,任憑母親一個人在府中孤立無援,最後寂寥而死。
如今她醒悟過來,可不讓再讓母親這般受辱了。
翌日一早,秦家人圍坐在桌邊吃飯。
秦懷安吃完了要去太醫院點卯,所以眾人也都早起陪著他。婢女們把吃食從外麵端進來的時候,像往常一樣,第一個放到秦懷安麵前,然後是兩個姨娘,最後才到王氏。
這本是個極小的細節,再加上丫鬟們手腳又快,不細看根本注意不到。沒想到今日秦珂卻咳嗽了一聲,然後示意一旁的瓊兒把紙筆拿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爹爹,女兒想問,這個家裏誰才是主母?
秦懷安愣了下,坐在他左手邊的兩個姨娘也是一愣,都有些詫異地抬頭看著秦珂。
秦珂目不斜視,直直看著秦懷安,明顯是在等他回答。
於是秦懷安咳了一聲:“自然是你母親。”
說完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王氏。
秦珂又寫:那下人們上吃食的時候是否該按身份地位的高低順序來?
秦懷安又點了點頭,大致明白秦珂是什麼意思了。心裏則有些狐疑,這上東西的順序不是早就變了麼?秦珂是今日才注意到?
秦珂又寫:既然這樣,那不遵守規矩的下人是不是該罰?
一看她寫的這行字,不止是兩個姨娘,連秦貞和秦芸的臉色都變了。
秦懷安頭一回抬眼仔細瞅了瞅他這個嫡女,把麵前的香茶端起來呷了一口,才掀起眼皮看著她問:“你想怎麼罰?”
無疑是認同了她的話。
旁邊的梅氏立刻急了:“老爺……”
秦懷安抬手,打斷她。
秦珂又寫:自然是按家法處置,以下犯上者,掌嘴二十。
一看到這個,站在梅氏旁邊的一個丫頭立刻驚慌地叫起來:“二夫人!”
話音未落,秦珂又冷眼朝她看去,繼續在紙上寫:尊卑不分,出言不遜者,掌嘴三十!
梅氏看著她,不解地指指紙上的字:“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回不等秦珂再寫什麼,瓊兒已經出麵幫著解釋:“二姨娘,姑娘的意思是說,小紅先以下犯上,不按規矩給夫人上東西,依家法掌嘴二十,又稱姨娘為夫人,尊卑不分出言不遜,掌嘴三十,所以加起來,一共是五十。”
聽到她的解釋,秦珂立刻一笑,讚許地朝她點了點頭。
一旁的秦懷安雖然沒出聲,聽完卻還是皺了皺眉。
梅氏卻急了,小紅是她出嫁時帶過來的丫鬟,一切行動都是聽她安排來的,多年來都未曾出過差錯,不想秦珂今日是抽了哪門子瘋,一大早的竟在秦懷安麵前打她的臉。
“老爺,這可不行,小紅是我的人,若是真給她掌嘴五十,今日誰來伺候我,再說了,這上東西和稱呼的事也不是今日才有的,往常也是這樣啊!”
她不說還好,說完之後秦珂的目光又微微轉向她,提筆在紙上寫:若是長期以下犯上尊卑不分的話,就要杖責二十,趕出府了。
梅氏頓時不敢出聲,隻抬頭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秦懷安。
沒想到秦懷安今日倒是頗給秦珂麵子,朝那紙上看一眼就道:“還是先掌嘴五十吧,你二姨娘就這麼一個陪嫁丫鬟,你給趕走了誰在她房裏伺候?”
聽他這麼一說,秦珂沒有再寫什麼,卻微微抿了抿嘴角。
王氏從旁看了這麼一出戲,知道是女兒要來替她爭麵子了,於是拿手帕拭了拭嘴角,溫聲打著圓場道:“就依你爹說的吧,時辰不早了,先吃飯。”
一大早,秦府外院就傳出一陣響亮的巴掌聲和女人的嚎哭,在巷外的街道上傳出老遠。
二姨娘梅氏氣得臉色醬紫,坐在院中的軟榻上直拿手帕扇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