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3)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

在劉淨書家裏的陽台上懸垂的枝枝蔓蔓抽出淺淺的新綠,不久,那一點淡淡的綠色便如同不小心滴撒在宣紙上的一點墨,全世界蔓延開來,深沉了一個冬季的山城大學,也出現星星點點的嫩黃。

高考倒計時的牌子掛上教室的牆上,安遠嫌教室吵鬧,退了學校的晚自習,回公寓自習了,一落屋,便把自己關在書房裏,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的時間,絕對不出來。

沈月滿有樣學樣,也硬是不上學校的晚自習了。淨書原本隻安排沈月滿周五到公寓來,如今時間緊張,月滿在她家也待得習慣,於是每天晚上就直接在她家住下。

沈月滿老抓著劉淨書問東問西,問的問題都簡單的很,劉淨書解釋半天,沈月滿仍是雲裏霧裏,安遠嫌棄得很,一瞧見沈月滿開口欲發問,便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

而那沈月滿一進書房,看見安遠手上寫寫畫畫、嘴裏念念有詞的樣子,就像孫猴兒聽見唐僧的緊箍咒,腦袋裏嗡嗡作響,疼得發慌。

劉淨書沒有辦法,隻好帶著沈月滿搬到陽台的茶幾處學習去。

門鈴響起,沈月滿在一堆題海裏掙紮時,如同看到救命稻草,急忙抬起頭:“有人來了,我去開!”。

淨書笑著嘲諷道:“要是你做題也這麼積極就好了。”

沈月滿正“哢噠哢噠”往門的方向跑去,轉過來吐吐舌頭。

“我的好哥哥,”她呼天搶地道,“你可算是來了喲!我看看,買些什麼。”說著就把沈緒平手裏的一堆東西接過來,兩隻手費勁兒地提著往廚房走去。

劉淨書聞聲,也從陽台走過來,從鞋櫃裏給他拿出一雙男式拖鞋,沈緒平注意到這一雙與昨天穿的那雙不一樣。

“你每天都買這麼多好吃的來,連我和安遠都跟著吃胖許多。”

他隻是撓撓頭,像小學生得了表揚似的,憨憨地笑著。進廚房裏捆上圍裙,忙碌起來。

砂鍋燉湯,“咕咕嘟嘟”,像老婆婆的怨懟;菜刀剁在菜板上錚錚作響,那是七尺男兒的誓言,擲地有聲;筷子攪動蛋液,碰在碗壁上,是少女兒的銀鈴歡笑,清脆怡人;油鍋裏的“嗞啦”使人不禁一陣緊張,有如母親的痛罵。

淨書聽著廚房裏傳來的聲音,恍惚地看著廚房間忙碌的身影,她感到莫名的踏實,覺得這屋子裏的生活,穩妥極了。

有的人讓你心動,有的人讓你心痛,有的人讓你心醉,而有的人,總是在平淡無奇的生活裏,某個瑣碎的時刻,讓你莫名感到一陣心安。

沈月滿跑進廚房,翻出草莓和櫻桃,洗淨裝在素淨的白瓷盤裏,往陽台端去。

“沈月滿,你龜兒怎麼吃獨食?給安遠也端一盤去。”

她一個白眼翻過來:“老子是她的媽還是貼身丫鬟?”

“老子削你!”說罷,輕輕地在沈月滿頭上一削。

“我不是她媽,也不是她丫鬟。沈大娃子,你龜兒是我哥!”她特地強調“我”字,好像沈緒平偏袒了安遠去似的。

沈緒平偷偷望了一眼坐在陽台地板上一麵搖頭暗笑、一麵翻閱資料的淨書,像討了好似的,接著說道:“你懂不懂,有舍有得。你給安遠端去,免得拍照的時候,人人都罵安遠心機婊。”

“她本來就是個心機婊,又不是特尖班的學生,一天這麼努力做給誰看?”

不巧,安遠正好出來吃晚飯,“砰”地一聲把書房的門關得巨響,隻站在門口不動。

沈月滿撇一下嘴,大搖大擺去了陽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