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來時的路,回長威府比來時更快,初春的樹林盡管光禿禿的,可光線已暗了不少,沒有了行人,蟲鳴鳥叫聲也少了許多,照此速度,黑之前應該能到。
“籲~~”,秦文鵲勒住了馬,之前的三名鮮卑武士擋住了去路。
“巧了,你們怎知我要回長威郡?”
綠袍武士道:“你值不了幾個錢,打聽你不費事。”
“我急著趕路,麻煩你們讓開。”
“留下瀲灩劍。”
“笑話,”秦文鵲翻身下馬,“你也出來吧。”
三武士不約而同往林中一望,果然從林中閃現出一個身影,他身形消瘦,右手握著一隻長槍,“傅雷!”
“這仨一路纏著我,我可急著回府,你應付一下吧。”秦文鵲對傅雷道。
“傅護衛要為這子出頭?”紅袍武士問道。
“將軍有令,傅某需保他安全。”傅雷答道。
綠袍武士道:“大哥,今日一不做二不休,一起結果了他們。”
三武士亮出了鋼刀,“長威郡四護衛排名末位的‘霸王槍’,今日由我三兄弟會一會。”完,三武士起頭並進,衝了過去。
傅雷也不話,握槍直衝上來,隻見紅纓隨槍頭刺動,三柄鋼刀無法接近傅雷,隻能被動防守,長槍一式接著一式,秦文鵲隻聽見“呯呯”響了幾聲,三武士的袍子上已經浸染出了血花,傷的非要穴,可三武士體能衰退,倒在了地上。傅雷收了槍,走了過來,騎上了三武士的一匹馬,策馬便走。
秦文鵲看見三武士憤恨地望著自己,咋了咋舌頭,“再會”,去追傅雷。
夜幕降臨,傅雷在前隻顧趕路,秦文鵲也保持著距離。回到長威郡,鎮遠門已閉,因傅雷在前,守城兵士急開了門,進入郡內,見三五成隊的兵士在城內巡邏搜查,家家戶戶已閉門,道上已無百姓的身影。
“長史大人現在何處?”傅雷問了巡邏的一隊長。
“早些時候聽聞前往柳雲閭處理暴斃案。”
秦文鵲聽到“暴斃”二子,心裏咯噔一下,傅雷又先行一步,秦文鵲忙跟著去了柳雲閭。
柳雲閭在城中的東南方,秦文鵲與傅雷騎馬趕到時,色已暗,用布巾遮住口鼻的兵士已將柳雲閭用拒馬隔離開來,除了兵士點燃的火把,柳雲閭內一片昏暗,肆意橫流的汙水讓本就髒亂的路更加泥濘不堪,星星點點的水坑印著火光,蠅蟲橫飛、碩鼠亂竄,仿佛這裏一向都如此髒亂。此刻,出現了李恪的褐色身影,在火光的映襯下,正在指揮兵士將屍體搬運到馬車上。
“長史大人。”傅雷大步向前行拱手禮。
“傅護衛回來了,”李恪轉身拱手回禮,同時看向了秦文鵲,“秦醫士一路順利吧。”
秦文鵲也拱手回禮道:“謝長史大人,多虧傅護衛一路保護,晚輩才得以平安歸來。”
“好,眼下形勢較為緊張,暫不多,傅護衛送秦醫士回府歇息吧。”李恪完便轉身繼續剛才的事務。
“長史大人,晚輩學得些治病救人的皮毛,懇請讓我出點力吧。”
“好,果然是少年英雄,今日柳雲閭中有十戶近三十餘人暴斃而亡。經查驗屍首,均是全身烏黑潰爛、吐血而亡,死狀猙獰,與蘇姑娘丫鬟中毒之狀極其相似。”
“實不相瞞,這些百姓均是染上了名為‘蒼誅’的疫毒。”
“‘蒼誅’疫毒?”李恪一臉狐疑。
“長史大人可能未曾聽過,這疫病曾在百年前的笛蘭城爆發,笛蘭城全城萬餘百姓最終隻剩三百餘人,一旦染上,九死一生。”
“難怪秦老要遠赴這笛蘭城去尋解藥。”
“這疫毒極為凶烈,懇請長史大人及時將屍首焚燒,立即隔離此地。”
“將軍已下令,用城外的百花穀埋葬死者。”
“最好焚燒,現在情況如何?”
李恪黯然道:“這裏是城中奴工的住所,住有一百二十戶人家,目前有二十九人暴斃。”
秦文鵲沒有做聲,奴工被官吏驅使著幹任何苦力,由此換取早晚兩餐的基本保障,他們本就是體弱多病的群體,因為但凡年輕一點的,特別是在長威郡,都會選擇吃軍飯。一旁的兩張板車上擺放著屍首,兵士圍著板車,防止活著的親人靠近,這些親人失控的哭喊聲讓秦文鵲有些害怕。
李恪接著道:“秦醫士,這些屍首你要查看一下嗎?”
秦文鵲點了點頭,他扯下一塊衣角作為口巾,戴在臉上遮住口鼻,鼓起勇氣走了過去,因為他聞到了死鼠的味道,更加確信這些屍首確實因蒼誅而死,而這些活著的親人恐怕也被傳染,哭成淚人的親人到了明也就隨著去了。
秦文鵲再扯下一片衣角,裹著了右手,左手拿過一旁兵士手中的火把,照亮屍首,右手宣開了遮屍布,仔細驗視著每具屍首,每具屍首麵目都呈扭曲狀,似是死前極大痛苦,他逐一檢查完後,取下裹手布,點火燒掉,同時道:“拉走燒掉。”
聽到秦文鵲的命令,一旁的婦孺老人受到刺激,哭成一團,紛紛喊道:“求大人慈悲,不要燒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