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良往後望了一眼依然在沉睡的段原慎,他的心裏也升起一股難受的感覺,他叫出執事太監,叮囑他照顧好段原慎之後,他飛身躍上樹枝,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夜初靜,人已寐。一片靜謐祥和中,那雪白的天使緩緩自夜空飄落。輕盈的雪,和著夜的舞曲,來了。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淒切的叫聲。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裏麵。
人的眼鏡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裏那樣地現實了,它們都有著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致之點,都保守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如此良辰美景,若心卻是無福消受,她見到在不遠處散發著危險氣息的一個人,正用深沉的目光,沉沉地凝視自己。
他穿一身慘綠羅衣,頭發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於蘭麝的木頭的香味。天邊晚雲漸收,淡天琉璃。慘綠的臉如桃杏,姿態閑雅,尚餘孤瘦雪霜姿,瞳仁靈動,水晶珠一樣的吸引人。
楚良眼中的若心,身穿淡綠色的長裙,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蓮花,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的一排藍色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錦緞裹胸,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
隨意劄著流蘇髪,發際斜插芙蓉暖玉步搖,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麵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耳際的珍珠耳墜搖曳,指甲上的寶石到是妖豔奪目。
雖然是女裝的精心打扮,眉宇之間的英氣讓若心看起來並不流於媚俗,而是顯得與眾不同,煥發出陽光的感覺。
要是在平時看到若心如此打扮,楚良會覺得很高興,若心看起來簡直就是出水芙蓉,但是此刻的心情讓他覺得若心雖然離開了自己,但是看起來更加美麗,或者她和她的主子上官彩雲一樣,已經喜歡上北烈國的某人,已經喜歡上了北烈國的生活。
“你怎麼來了?”若心很意外,今晚的打扮也是意外的裝扮,月兒要看看她親手做的衣裳和妝容,求了若心很久,若心才答應。
“我怎麼來了不重要,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來?我是不是妨礙你的好事?”
楚良忽然想到自己從來未曾見到若心如此打扮,平日的若心打扮都是要多簡單就有多簡單,她是習武之人,衣著以簡單方便為主,就連脂粉都不施,素淡的麵容讓楚良覺得若心簡單可愛,他喜歡的是那個若心,不是麵前裝扮隆重的若心。
“什麼好事?我有什麼好事?”若心一時沒有聽出楚良的話的意思。
“我怎麼知道你會有什麼好事,比如,在等情郎、”楚良看到若心瞪大眼睛,無辜的模樣流露出可愛和單純,他的心裏又被刺一下,隻是想到此行的目的,他臉上還是淡然疏遠。
“等情郎?我怎麼會有情郎?楚良,你想說什麼?”若心就算再遲鈍,也聽到楚良話裏的意思,她看著楚良,雙手插在腰間,這是要生氣的預兆。
“我來到這裏不是為了和你討論你的情郎,我是想知道,是不是你去北烈國送的信?是你讓孔書奇過來南漠的,是不是?”楚良搶在若心發火之前就說道,他不想在這裏和若心發生爭執,這裏是驛館,他是宮廷主管,不能出現在這裏,這個時刻。
“是,是我送的信。”若心本來還想衝著楚良發火,聽到楚良的話,她心中的怒火不知不覺熄滅了,她的聲音也低了下來。她已經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她也是心情不好,想轉移注意力,才會答應月兒的要求,幫她試衣裳和妝容。
“你為何要這麼做?”楚良壓住自己的火氣,他一早就知道答案,隻是想從若心的口裏得到確認,一旦確認,他的心裏卻是酸澀一片,他一直以為,若心是站在段原慎和自己這邊。
“因為我答應了孔書奇,要是小姐有任何舉動,都要立即告知他。”若心知道楚良一定不會放過自己,她也準備好了要說出一切的事情。
“孔書奇,孔書奇,到底這個孔書奇和你們有何關係,你們一個個都要向著他,你知道不知道,皇上,皇上此刻是怎麼樣了?你們知道不知道,皇上……”楚良看著若心,都不知道要如何說下去了。他看著若心,忽然所有的話都轉為一聲歎息。
“楚良,我不想瞞著你,我也想找機會告訴你,其實,孔書奇,是我的哥哥,我是他的親妹妹,這種關係,是不是能夠稍微平息你心裏的怒火?”若心的神情很平靜,她已經決定把一切都告訴楚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