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吟說的對,我也許不該想那麼多了。以後怎樣,真的不是我能夠預測的。我隻能過一天算一天了。
對有些人來說,愛情是奢侈品。如果隻談愛情,人生就會有很多遺憾。
我不知道,我屬不屬於這類人,但是我確信的是,我這段時間不想談愛情。
思雨哪裏也沒有去,她回了家。林淮沒有回家。
她一個人享受了最後的美好時光,在他們這麼多年居住的“愛巢”裏。她買了一大瓶安眠藥,現在藥店已經不準開給醫生這麼大劑量的安眠藥了。但是因為她一直有輕微的神經衰弱,睡眠不好,所以她有時候會服用安眠藥,並熟悉快捷的渠道。
她穿上了他們結婚那天的婚紗,化了淡妝,首飾也都佩戴上了。尤其是那枚鑽石戒指,是她最喜歡的。她曾希望,他們的愛如鑽石般恒久不變。
她準備了紅酒,邊喝酒邊看結婚的現場錄像,看到其中有趣的環節,她忍不住笑了。但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就出來了。
這個女人要在這個安靜的夜晚,再重溫一遍曾經的歡樂,便會慷慨赴死。死,對她來說是太容易的事。她知道,即使沒有他的愛,他如果能陪在她身邊,她也會好好活著。
但現在,這對她而言,是一種奢望。她不想再綁著他了,她真的沒有自己想象得堅強。她於是就著紅酒,喝下了整整半瓶安眠藥,然後安靜地躺在床上,靜靜地等著死神的到來。
他沒有想到,她會用這種方式來報複他。當林淮第二天淩晨推開臥室房門的時候,眼前的情景讓他驚呆了。她安詳地躺在床上,打扮的是當年嫁給他時候的樣子,嘴唇發白。他預感到了事態不對,隨即打了急救中心的對話,隻是在他撥打電話之後,他的手指去感受她的鼻息,卻氣若遊絲。
他焦慮地等待著救護車。很快,救護車來了。隨行的醫師對她進行了現場的一個緊急處理,然後推上了救護車。
他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死亡。他像個孩子似的哭了。他害怕,他不想讓她死。他知道思雨要報複他。
第二天下午,我收到了一條短信,是林淮的:在哪裏,我想見你。
我隨即告訴了她我吃晚餐的地點。
過了一會他就來了。才一天的工夫,他卻好像蒼老了十歲。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整個人都比較沒有精神,嘴唇有些幹裂,頭發淩亂。衣服也是昨天晚上穿的。我滿腹狐疑,他昨天到底去了哪裏。思雨可能又給林淮出了什麼幺蛾子,他的精神和肉體總有一天,會被那個女人折騰死的。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我開門見山,看他這個樣子,也實在擔心。
“她,她自殺了。”我當時腦袋一片空白,對於死亡,人人都是畏懼的。但是在思雨的眼裏,死亡竟成了她唯一的解脫。我笑她的癡,也念她的傻,對她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觀,同情的成分更多了。
“醫生在搶救?”我問。
“是,我發現得太晚了,她吃了一瓶安眠藥,估計有些藥物已經被吸收了。我從來沒有想過,她竟然會用這種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真的,從來沒有想過,你要知道,我和她……唉。”說著這些,林淮顯得是那麼的無力,無助還有絕望。看起來是那麼的讓人心疼。
“沒事的。誰都有著自己的選擇的,她可能選擇這種方式,末路窮途,也有著她自己的方式的吧。”我安慰她說著。
就在我在飯店安慰林淮的時候,我們接到醫院的一通電話,說有緊急情況,需要家屬過去一下。
於是我們兩個都趕到了醫院,醫生說:“患者在吃安眠藥以前居然注射了胰島素,而且還服用了嗎丁啉。這兩種藥都是能加速病人對安眠藥的吸收,胰島素能緩解自殺時候的痛苦。所以現在手術很成功,她還在昏迷,8小時內如果能醒來就有救,不能熬過8小時我們也沒有辦法。對不起。”
林淮聽到醫生給的這一絲的希望,剛才,完全死掉了一般的眼神稍微有點了靈光。可能,在此刻,這僅有的希望總是比絕望讓人值得等待的吧,有希望的日子總是好的。
這等於是在聽天由命。我們什麼也做不了,除了等待。我一個晚上就陪著林淮,和他默默地祈禱。“她為什麼要通過傷害自己報複我,為什麼要鑽牛角尖?”林淮一邊說著一邊握拳捶打著自己的胸膛。他是個有責任感的男人,自然會內疚。
我在心裏佩服思雨愛的決絕,她要用死來讓林淮一輩子對她心存歉疚,一輩子記著她。這樣子去愛一個人,用死亡的方式完全的占據一個人的內心,是多麼的偉大,我想想,如果換成是我,我都不會這麼做的,不是害怕死亡,而是,真的沒有這麼的決絕。
這樣的極端的愛,讓我有些戰栗。但打心眼裏,我還是佩服這個勁敵的,盡管她曾經不擇手段地傷害過我,曾阻隔在我和林淮的預約愛情之中。她毀了我對愛情美好的想象,讓我看到了嫉妒、瘋狂。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從來不覺得,八個小時是那麼地漫長。就在三個小時過去的時候,我接到了小允的一通電話。他聽出我言辭含糊,便預感到出事了。於是,他火速趕到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