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球迷的鼓噪聲中,國家隊又輸了。雖然下半場後半段對手的逼搶並不激烈,但是技戰術水平上的差距還是讓國家隊始終無法尋找到合適的破門機會,幸好對手送了一個點球,總算給國家隊留下些許顏麵。
終場哨音響起時,電視台的攝象機立刻給新任主教練一個特寫。他兩手插在西裝褲兜裏,黑著麵孔站在場地邊,嚴肅得就象一座冰雕,皺著眉頭死盯著自己垂頭喪氣的隊員。好些記者拿著話筒和錄音機圍著他,紛紛提出一個又一個問題,但是主教練似乎就沒看見圍在他身邊的這些人,隻是揚起下巴,目光冷峻地審視著一個個從旁邊經過的隊員——幸好有體育場工作人員和著便裝的警察護駕,記者們刁鑽的問題才沒能打攪那些可憐的球員。
直到最後一名球員離開比賽場地,由始至終一言不發的主教練才在足協官員的協助下擠出人群,既沒理會背後不甘心的記者們,也沒望一望擁擠在看台邊的那些憤怒的球迷,而是沉默地消失在體育場的運動員甬道裏。
但是作為國家隊主教練,他怎麼能夠真正地沉默哩?還有賽後的新聞發布會在等著他,還有無數的質問在等著他……
“失利的原因很多。”在新聞發布會上,他用這句話作為開場白。他的頭發依然梳理得很順溜,就象刀削斧砍一般線條分明的臉龐上也看不出這場失敗對他有多大的打擊,目光還是那麼犀利穩重,話時語調很沉著,字句很清晰。“比如,我們的隊員剛剛結束休假,這十多裏大部分時間都在進行恢複性訓練,沒有時間進行太多技戰術方麵的演練;而我們的對手卻不存在這樣的問題,他們國內聯賽正處於中段,隊員的比賽狀態肯定比我們要好得多。其次,客隊隊員在一起訓練比賽已經長達兩年半,相互間的配合已經形成默契,而這恰恰是我們所缺少的——今首發出場的隊員和今年組賽時首發名單相比,有多少差異,我想大家和我一樣清楚。”他的目光長久地凝聚在前麵的某一個虛無的點上,等到會場裏的嘈雜聲漸漸消散,才又緩慢地道,“任偉、樸建成……”他報出幾個隊員的名字,“他們四個都是第一次首發上場,而樸建成更是第一次披上國家隊的站袍,他們與隊友的配合與呼應自然不可能完美。即便是剩下的那些隊員中,有好幾個也缺席了組賽的全部或者部分比賽。雷堯因為傷病缺席了最後幾場,而譚劍則差不多缺席了所有的比賽……”
沒人能否認這些事實,隊員的配合確實缺乏足夠的默契,而一個多月的休假也確實讓隊員無法保持最佳狀態,事實上,他們中的不少人別保持足夠的狀態,即便是保持適當的體重都成問題,這也讓教練組撓頭不已。
“當然我這並不是在為今的失利找客觀理由。”在記者提出這個問題前,主教練就已經開始闡述他的觀點。“但是我們也沒必要糾纏在這一場邀請賽的失利上。失利能讓我們發現許多問題——比如今我們的邊路進攻受到對手的遏製,整場比賽裏由邊路發起的進攻隻有三次形成了有效進攻;又比如我們的隊員在防守時不能果斷處理球,下半場對手打進的任意球,實際上就是中場的堵截沒有成功,而回撤的隊員也沒能處理好破壞的時機……”一二三四五,他掰著指頭把這場比賽裏暴露出來的問題通通解剖了一遍,最終道,“大家也要相信,在長沙進行的下一場比賽我們會踢得更好。”
至於為什麼把歐陽東和另外一個媒體預期中的主力隊員擱置到最後才派上場,主教練也作了回答。
“這次集訓的隊員是二十九人,比賽卻隻能是十六個隊員輪換著踢,也就是,無論如何都會有十三個隊員不得不在一旁看比賽……”雖然這已經回答了記者們的問題,但是他還是覺得意猶未盡,就接著道,“還有一個需要明的事情:在這屆國家隊裏,沒有誰的主力位置是雷打不動的,也沒有誰的國家隊隊員位置是雷打不動的,對那些在聯賽裏表現優秀的隊員來,國家隊的大門永遠都對他們敞開——這就是我最近一直在強調的事情,國家隊也一樣要引進競爭機製!”
主教練的這番話很快就傳到了隊員耳朵裏,但是沒有人真把它當成一回事。開什麼玩笑,國家隊引進競爭機製?真那樣的話,下不是亂套了嗎——沒有相對固定的主力隊員就談不上穩定的陣容和戰術思想,陣容和戰術指導思想的混亂就隻能帶來盲目的比賽和糟糕的成績,就算他想這麼折騰,足協的頭頭們不會允許他這樣亂來。要知道,真要把媒體和球迷惹急了,他們可是真的會罵娘!
所以在晚飯後,當雷堯他們把主教練的話拿來勸慰歐陽東時,歐陽東都沒想搭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