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秦老夫人,原話也不是這樣的。
“這麼多年了,這孩子也不容易,如今娶親了,也不知道我這身老骨頭,有沒有那個造化瞧一眼。”秦老夫人的原話本就這句。
被猴子脾氣的秦懷遠一傳,傳的所有人似乎都給他一樣,不懂規矩。
齊荀多半也了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沒打算理會他,對跟前衛將軍使了個眼色,衛將軍便將已經蘇醒了的知縣帶了上來。
這回,知縣想暈也暈不成了,被衛將軍按住肩頭,跪在了齊荀跟前,問什麼就得回答什麼,剛才那三張紙上是他自個兒寫的,如今隻得將關乎許家所有的事情,都拱了出來。
一屋子的人該處理的都處理了,來時的兩千兵馬留了一批在衙門,臨時從衛將軍帶來的將士中點了一人,先暫代衙門的差事,知縣則是不能留在當地,得給著他們一塊兒走。
許氏暗地裏販賣吳國人的行當,還得要知縣一路揭露下去,想跑也跑不掉。
齊荀同衛將軍幾人關著門商討了半個時辰的策略,將如今的形勢分析出來,大致也猜到了前麵將麵臨的是什麼。
許家必須得連根拔起,販賣吳國人到底是誰給的膽子,以齊荀的名義讓吳國人流離失所的人又是誰。原本隻是打算去陳吳兩國收兵,卻因為齊荀臨時的決議,改了路線,沒先走陳國,而是走了吳國,竟然就遇上了這等讓人意外的事情。
若不是自個兒親眼所見,齊荀又怎麼能相信,自己以為的繁榮盛世竟然是這個樣。
齊荀問了順慶,往陳國的方向沿路可有發生什麼,順慶搖了搖頭,說,“一路都很順利,連個乞討的叫花子都沒遇到,百姓們的日子,也過得好。”
話裏的意思,齊荀豈能不明白,隻要放出了消息,齊荀太子要經過哪裏,哪一處不都是事先準備好的,給你看的就是假象,想齊荀這種身居高位,平常百姓很難見到的人,若不是自己悄悄咪咪地出來,根本就瞧不見這個世界原本的模樣。
這回,就看了個徹底,齊荀一時才想起了北三,若不是他,他怎會來這個地方。
北三早在熱鬧的那會子,就已經走出了大堂,蹲在一處拐角的磚牆底下,閉著眼睛養神。
腦子裏時不時就會出現剛才的那一幕,師爺的那一劍,衝著狠勁兒刺過去,雲水藍的身影就對著劍尖,過了好久,北三的背部才靠著門框,慢慢地撐起了自己沉重的身子。
父親曾經說過,王者切記感情用事,善良心軟,本就是大忌諱,偏生北三的灑脫麵相隨了他爹,而內心的性子卻隨了他善良的娘。
掩飾的再好,一遇上事就能暴露出來,北三幹脆也不想了,想就此睡一會兒,等齊荀什麼時候想起他,自然會來找他。
齊荀同將士議事之時,安嫻在屋子裏走了一陣,覺得無聊也到了門外透風,晨起的陽光攜帶了微微的涼風,讓人感覺不到涼,也感覺不到暖。
昨夜睡的並不好,且隻睡了半夜,出來時安嫻還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春季的柳條,已經垂吊在圍牆邊上抽出了新芽,安嫻腳步往圍牆邊上,漫步目的地走著,繡花鞋上的珍珠隨著安嫻步子的擺動,發出了碎碎的脆響,蹲在牆角邊上的北三聽到動靜,突地睜開眼睛,回頭往側後方瞧了瞧,一眼就瞧見那抹雲水藍的身影,北三並沒有出聲去打擾。
安嫻一直走在院牆邊上,瞅了那嫩綠芽兒好一會,心裏就滋生出了掠奪的念頭,不出意外,今兒齊荀從那屋子裏一出來,立馬就得趕路,一路上馬車內悶的緊,若是折幾根柳樹枝裝瓶用水養著,也能放上幾天。
安嫻想一出就是一出,當下提了裙擺就到了院牆邊上,蹦跳了好幾回,夠直了胳膊才終於抓住了一根柳樹的尖兒。
北三原本就沒打算偷看,這地兒是他先來的,斷沒有想到會遇上安嫻,更沒有想到她會這樣上躥下跳的去折柳樹枝,若是安嫻沒有露出現下這般張牙舞爪的猴急模樣,他也可以出現,去替她折了柳樹枝,如今他要是再出去,定會嚇了她。
到了最後,北三這得挪地兒,想做賊一樣的躲在了柱子後,等到安嫻折了一把柳條枝,滿意的離開了之後,北三才從柱子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