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詭異的安靜!
那位胖乎乎的拍賣師,隻怕這會腸子都悔斷了,今天怎麼接這麼件拍賣的活?汗水嘩啦啦的從腦門往下淌。
此可,他也顧不得風度,捋起袖子,直接在腦門一抹,聲音有些嘶啞:“來自西周時期的青銅簠,品相完好,器型規整,底價十萬!現在叫價!”
這話他連著喊了兩邊,愣是不敢改為第二次叫價!就是擔心叫價第三次都沒人應價!
“啊哈!這位年輕的帥哥,眼力獨到!221號應價,現在,叫價十萬五千一次!”盡管有人舉牌,可拍賣師心底很清楚,麵孔依舊不輕鬆。
台下有人舉牌,頓時全場目光齊刷刷落過去。
牌碼221號,舉牌人是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這位年輕人身邊,既沒有老者陪同,也沒見同伴,且他見到眾人目光投射過來,麵色一陣慌亂!
不用多猜,這年輕人肯定是——托!
現場響起一片竊竊私語聲,繼而響起一片噓聲!
這陣噓聲是對拍賣會的嚴重挑釁,可惜,拍賣師對此束手無策。
每一場拍賣會,都是一場組織方與競拍者的博弈,而拍賣師,顯然承擔了組織方的臨場指揮官的角色。今天這位拍賣師,明顯不合格,而擔任統帥的盧晟,更是失職。
現在,整場拍賣正在向不可知方向迅速滑落。
這很好,正是競拍者最喜歡的氛圍。
李承翹著二郎腿看熱鬧:被指名的托,驚惶不安;台上的拍賣師,汗如雨下;後台旁邊的盧晟,焦急地走來走去;還有周圍的工作人員,個個低頭不語……
場上的噓聲,可不僅僅是送給托的,而是在啪啪地打拍賣師的臉麵。
這位拍賣師,正在處於崩潰邊緣,聲音變得結結巴巴,“現在……叫……叫價十萬五千二次!”
噓聲更大!許多旁觀者也參與進來。
李承已經在心底倒計時,計算這位拍賣師什麼時間自我崩潰,放棄這場拍賣。眼光偶然瞥見右前方的竇蓬,這家夥正笑容殷殷,和身邊同伴低聲玩笑。
看著眼前場麵,李承暗自咋舌。
克裏斯蒂娜拍賣公司的一位經理級人物,就能讓十多年曆史的西貢黑市狼狽不堪。難怪有人說過,香江古董古玩市場,其實就控製在幾家大型拍賣公司手中。
“嘿,你小子,算是見識了吧?”
對李承的感悟,朋濟明嘿嘿一笑,繼而側身小聲說道,“你以為香江成為亞洲最大的文物交易城市,同時還是亞洲最大的文物黑市,都是怎麼來的?”
這話……不能細琢磨,細思恐極啊!
兩人正在低頭閑聊呢,忽然,李承感覺身邊安靜下來,抬頭回望。
一位滿頭白發的老者,拄著拐杖,身後擁簇著一大幫人,從座位席中間的走廊,穩步走來。一邊走,一邊對四周點頭微笑,極有氣勢。
這威勢,果然不同凡響。
剛剛四起的噓聲,這會全部停息下來。
“雷爺好!”“雷爺!”“七叔!”…………
大廳中不停地響起,對這位老者的招呼聲。老者麵帶微笑,頻頻揮手致意。
“這是?”李承被這位老者的氣勢驚到,連忙低聲詢問。
“雷七爺,德字堆目前的話事人!”朋濟明同樣壓低聲調,向李承介紹,“這位是西貢黑市四大創始人之一,沒想到今天他竟然也來了。”
後台角門處,盧晟神色慌張,一路小跑,直至在雷爺麵前站定,低頭認錯,“雷爺,是阿晟無能,驚擾您的清修!”
雷七爺站定腳步,抬起手杖,在盧晟的手臂上輕敲兩下,抖抖長眉,語氣祥和的說道,“阿晟呐,你吖,小聰明有餘,大智慧還需修煉!”
盧晟臉色頓時煞白,渾身哆嗦,噗通跪倒在雷七爺麵前,“七爺,請再給阿晟一次機會!阿晟一定一定努力!”
四十來歲的人,涕淚橫流,再也沒有半點甲板上與拉夫特攀談的風度。
這很可怕嗎?李承回頭,目光征詢朋濟明。
“這位阿晟,怕是很難得到重用,甚至會麵臨處罰。”朋濟明低聲耳語道。
這就被懲罰了?
李承再回頭看看拍賣台上,那位胖乎乎的拍賣師,已經坐在台上,雙手捂臉,肩膀聳動,估計也在哭泣。
沒看出來,麵目慈祥的老者,手段這麼可怕?竟然把人嚇成這樣?
“阿晟,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老者麵色逐漸嚴肅,手杖在盧晟的肩膀上輕敲幾下,“快起來!”
雷七爺夾著手杖,向四周抱拳,笑容依舊慈和:“孩子沒出息,讓各位見笑。”
他對後方招招手,“阿昌,你來主導今晚的拍賣。另外,把台上的那個廢物抬走!阿慶,你去,有膽子嗎?”
“契爺放心,我阿慶絕對不會給您丟臉!”旁邊閃出一位年輕人,個子高挑,短頭發,很精神的拍拍胸口保證道。
盧晟被人攙扶到一邊,台上的拍賣師,也被人夾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