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李生,內藤教授,慢慢欣賞,有充裕的時間!”
李承的失態,讓千石唯司哈哈大笑,顯然,他認為自己的藏品讓對方震驚。
是的,震驚!
另一個震驚的人,是內藤淳一,作為一名亞洲傳統文化研究者,他太清楚一方從未見過、巨大的圓鼎,意味著什麼。
這會,他和李承倆人,已經圍著這尊圓鼎,細細打量。
千石唯司的大笑,讓李承回過神,朝對方笑著點點頭,“確實是一件讓人震撼的藏品!”
盡管這件圓鼎,看過不知多少次,可那是記憶,現實中,他還是第一次親自上手。
雄渾的厚鼎,身上戴滿了歲月的滄桑。溝壑中尚未清理幹淨的銅綠,似乎成為時光中的文字,一頁頁翻開李承的記憶。
子龍鼎,出土於中原輝縣,1924年共地大墓被盜,旋即被盜賊以八百大洋出售給當時的中山商會洛城分店。
中山商會是清末到二戰結束期間,東瀛人山中定次郎設在著名商會之一。其最出名的事件就是“打包恭王府”——以三十七萬大洋打包收購恭王府一切家具、古玩、字畫,合計六千九百四十四件。
中山商會的背後,立著現如今東瀛五大博物館或前身(東京國立博物館、東京大學博物館、京都國立博物館、大奈良寺、大阪美術館),其私人博物館及藏家,更是不計其數。
中山商會在國內有六家分店,其中,洛城分店生意極其火爆,發展各類下線(主要以盜賊為主)多達五十八條(中山商會檔案),網點遍布中原。
得到這件圓鼎後,洛城分店的負責人田中信木,立即意識到這是一件會轟動世界的發現,他親自帶人將圓鼎押運到中海東瀛租界,交付給老板中山定次郎。第二年,中山定次郎將最疼愛的小女兒,嫁給大十三歲的田中信木,不知道是不是有這圓鼎的功勞,閑話不提。
從此,這尊圓鼎徹底消失在世人麵前。
一直到2002年,中日民間交往越來越頻繁,一位收藏愛好者,在京都東瀛友人家中,看到一尊氣勢雄渾的圓鼎,拍了幾張照片帶回國。
國家珍貴文物回流辦公室很快拿到這幾幅照片,郭老、魏老、單老還有中海的馬老等人以照片來判定,認為這件圓鼎疑似輝縣琉璃閣被盜掘的“子龍鼎”。
為什麼他們做出這種認定?原因有三。(采用大多數專家認定觀點,不絕對)
其一,中原博物館在1937年曾經對輝縣琉璃閣進行搶救挖掘,“在3個月時間內,得殷代墓葬3座,戰國大墓5座等。收獲之豐富,器物之精美,為曆次發掘所不及。信息采自《輝縣發掘報告》”,其中很多銅器與這件子龍鼎風格近似!
其二、考古部門對輝縣琉璃閣進行第一次全麵綜合考古發掘時,在琉璃閣遺址中發現有盜洞,直徑大小與子龍鼎相吻合。
其三、這種規製的鼎器,主人應該是商末的某位王子,或者是一個強族族長,而輝縣恰好相符。輝縣自古就是共工氏居住地,鼎器內壁的銘文,與“共工氏”所居住的共地,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龔氏為何可以有如此規格的巨鼎?
這要從龔氏的源頭說起。
輝縣,古名“共”,是遠古共工氏部落的居住地,在商代,輝縣稱“共”。
在甲骨文和許多早期材料中,就有“龔後”、“婦龐”、“後龔”等記載,這些名稱都是指某代商王的配偶,而且她們是出生於龔氏的女子,可以說,居住在龔地的“龔氏”與商朝王室一直保持著通婚關係,堪稱商朝最大的“後族”。
另外,考古發現,還有一些商周青銅器上,鑄有“子龔”或“龔子”等銘文,其中,“龔”字所從的“龍”字造型多與子龍鼎上的“龍”字相似。
而在“龔”姓發源探究來看,不少史書有記載,“共工氏從龍而得龔”!
這句話什麼意思呢?共工氏幫助商朝得到“盟主(王)”地位,從而被賞賜“龔”姓——當時普通人是沒有姓的,姓氏是典型的貴族標誌之一。
因此,郭老、魏老等人推斷,它,就是商周之交,龔氏所鑄的“子龍鼎”。
當然,反對者也有不少,他們認為,這件鼎器即沒有史書描述,也沒有明確的盜掘記錄,真偽存疑。
來來回回扯犢子四個月,當文物回流辦公室決議,準備通過那位收藏愛好者,聯係這尊圓鼎的東瀛主人,商議回購時,卻發現,那位收藏愛好者已經移民!
就是這麼寸!
曆時兩年,一直到2004年6月,中海博物館馬承源馬老、陳佩芬陳老訪問東瀛,偶然再次聽說到子龍鼎的消息。兩人拜托東瀛方幫忙聯絡,終於首次在主人家中見到子龍鼎實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