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清涼的大麥茶,李承恢複過來,微笑地對千石夫人點頭致謝。
“您……沒事吧?”千石夫人雙膝並齊,跪坐在那裏,頷首問道。
他的身體一直很棒,自然沒事。剛才隻是腦海中賈鄭亭的那斷記憶太活躍,讓他的腦神經一時間難以承受。
“謝謝夫人關心,可能……有點輕微中暑。”李承稍微解釋了下,很快跳過話題,指指圓鼎旁誌得意滿的千石唯司,傾聽內藤淳一給他的三位朋友講解這尊鼎,又問道,“千石先生在內地投資,那……您去過嗎?”
千石夫人顯然沒料到,這位帶著保鏢(吳偉在院子中沒進來),還“發病”的年輕人,竟然主動和自己說話(在東瀛丈夫的朋友聚會,主婦一般不參與)。她連忙笑著說道:“有幸,唯司君帶我去過一次,一周時間,我攀登過雄偉的長城,也去看過廣闊的故宮……”
“夫人真是太幸福了!”李承微笑著奉承道,“我想您的孩子一定很聰慧吧?”
趁著其他人在欣賞子龍鼎時,李承從這位沒怎麼見過世麵的家庭主婦這裏,套來不少有關千石唯司的信息。
夫妻倆的感情應該還可以,有一位十七歲的兒子上高中要晚間才能回來,千石家祖籍為了便於千石唯司的公司貿易,十年前舉家搬遷到神戶。
有關子龍鼎,其實千石唯司早在半年前就想要買下來,可數額巨大讓他猶豫很久,最終下定決心的還是上個月千石唯司賺了一筆大錢(李承從千石夫人話語中推測出來),四天前完成交易,三天前子龍鼎運送到家。
李承一邊陪著千石夫人閑聊,一邊手指輕撚,想著子龍鼎的事。
這些信息綜合後,他對是不是買下這件圓鼎,心底有些盤算。
千石唯司家中不缺錢,但並不意味著他有多深厚的財富積澱,否則也不會等大賺一筆後才買下子龍鼎。
如果……如果千石唯司投資,遇到一點阻礙,他的資金鏈一定會有問題。
李承當然不會去國內找千石唯司投資企業的麻煩,他沒那麼大的能量,而且,現階段國內為吸引外資手段百出,保護還來不及怎會搗亂?
但是,他知道一點,明年的亞洲金融風暴,給整個地區的經濟發展帶來重創。
也許,明年年底來找千石唯司,會有一個不錯的結果。
當然,他也有第二個選擇,那就是將這條信息告訴趙帆,然後置身事外……這樣的選擇其實是最明智的,可是不知為何,也許是受賈鄭亭記憶的影響吧,他不太想這樣做。
“啊哈,你們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幾人終於從子龍鼎那邊走過來,千石唯司聲音很大,笑嗬嗬地詢問自己夫人。千石夫人連忙起身,向幾人並膝躬身。
李承也撐著矮幾起身,笑道,“和夫人聊雄偉的長城呢,千石先生與夫人真是恩愛。”
這話說得千石唯司心情舒暢,連連擺手,“哈哈,李生太誇獎了!坐,請坐!”
六個大男人盤腿坐在矮幾邊,千石夫人端上來幾碟精致的東瀛點心,喝著麥茶,聊著子龍鼎,氣氛不錯。尤其是千石唯司的三個朋友,更是阿諛之言迭出,讓千石夫婦高興地合不攏嘴。內藤淳一也在讚歎,但沒那三位那麼諂媚,似乎有點心不在焉。
內藤淳一的水平還是不錯的,他從紋飾、鑄範、鏽痕、歲月痕等幾個方麵,認定這件青銅鼎為上古三朝鼎,但具體是商、還是周,他未能給出準確答複。
這已經很牛了!
隨即,千石唯司拿出來的碳十四鑒定報告,同樣顯示這尊鼎的鑄造時間在公元前一千年左右,正負五十年,正處於商周之交。
這件國寶級文物,想要買下來,還得等時機,暫時千石唯司肯定不會賣的,李承坐了片刻之後,沒啥意思,提出告辭。
雙方留下聯係方式後,千石夫婦將李承送出門外。
孰料,還沒等來到會展廣場,內藤淳一匆匆趕來,遠遠招呼,“威爾斯先生,請等等!”
“內藤先生,有事?”李承站住腳步,等他追上。
“威爾斯先生,您……之前見過這尊圓鼎?”內藤的眼睛注視著李承。
這家夥從剛才自己的表現中,看出些什麼。不過這問題肯定不會承認,李承淡然地搖搖頭,“沒有見過,但……聽說過這尊子龍鼎,應該是中山商會二十年代初從內地運走的。”
“威爾斯先生果真博聞強記,讓人佩服。”很顯然,這家夥也知道這尊鼎的來曆,剛才和千石唯司所說的,不過是泛泛而論。
倆人並肩往前走著,內藤忽然說道,“威爾斯先生,您上午的那份魯迅先生手跡,可以轉讓給神戶博物館麼?樹人先生在東瀛非常有影響力,我想……這件藏品有助於中日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