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良久,吳老才說道,“我可以引薦你和小徐認識。”
他又特別強調:“隻是認識。”
“謝謝吳老!”李承立即躬身表示感謝,心下琢磨,自己要啟動備用方案。
李承想要連上樓博這條線,之前對樓博的管理層有過詳細了解,還為之製定了好幾套方案,其中就有結交徐恒兵的方案。
老爺子口中的的小徐,全名徐恒兵,現任樓省博物館副館長,兼任樓省考古研究所所長,是雲州文博界兩大擎天柱商承作老爺子(另一位容庚)的入室弟子,中海博物館館長馬成原大師的師弟。
徐恒兵為人正派,眼力強,因為師門的關係,他在雲州文博圈背景很硬,敢說真話。
與這種較為純粹的文博人打交道,需要秉持正道,以貨品說話,別玩滑頭。其實,李承很喜歡和這種人打交道——隻看貨不看人,幹脆利落。
李承原本準備的第一方案,那就是通過吳老認識現任館長古雲泉,那又是一種套路。
樓博現任館長古雲泉,雖然專業能力很強,但口碑不算太好,為人貪鄙。這種人不難對付,金錢開道就是,說不準利潤還會高一些,但風險係數也高。
吳楠生看了李承很長時間後歎了口氣,“我也是為流落在外的文物著想,倒不全是為了幫你。你小子可不能壞了我名頭。”
“您老放心!”明白對方擔心什麼,李承微笑著保證,“有任何一件贗品,由我手中流入樓博,我願承擔法律責任!”
吳老手指點點他,哭笑不得,“我要你負法律責任幹嘛?你小子……花花心思很重,彎彎腸子多,我要的是你真心對待與樓博、深博以後的每一次交易!我要的是你別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帶到交易中來!這個時代已經很浮躁,沒必要再用你的小聰明、試著誘惑人心,別給大家添亂!”
李承和老一輩革命家沒打過交道,真心摸不準對方的脈搏,這不是簡單的代溝所能解釋的,而是彼此對“信仰與奉獻”的理解不同,世界觀根本不在一條線上。
在他的心底,有自己的守護,譬如親情,朋友情,但是,賺錢始終是第一位的,即便為之鋌而走險也不覺得是什麼大事。在他的人生觀中,沒有資本,什麼都沒有,就像饒恕破產,饒師病重,沒有錢拿來的親情維護?
走了一趟深博,有所感悟,但並不意味著他會全盤改變。
在吳老一輩人看來,實現人生的價值,首重奉獻,其次才是個體與自己。而正是基於這種人生觀的差異,李承的很多言語,和老革命者吳楠生,始終對不上節拍。
被老爺子說得有些尷尬,李承搓著手,不知道下麵該怎麼說。
並沒有埋怨吳老的意思,
他自己也很清楚,兩相比較,吳老的品格肯定更高,人呐,還是要和高尚的人多接觸!
隻是有些東西,根深蒂固,怎麼改?更何況,腦海中三段過於年輕,混世魔王般的記憶,正在融入他的記憶中,這,對他潛移默化的影響,很深!
李承連忙岔開話題,將麵前的華世奎的對聯、徐燕孫的手稿,以及周良大師的小抄,推給吳楠生,“吳老,我明天一早就打算前往梧州,再前往劍閣,然後還要處理一點投資事項,最後要走一趟大西北,完成我師傅布置的作業。此行要兩個月,東西我帶著不方便。”
“所以……這三件物品,還煩請您幫我捐贈給樓博,至於怎麼分配,您老做主。”
周良先生的小抄,原本就是要捐贈的,而華老的對聯,徐燕孫的手稿,本來是送給吳老的禮物,既然吳老不收,李承也沒臉往回帶,索性一股腦給捐贈了。
“三件都捐?”吳老被李承一打岔,愣了愣問道。
嗯,李承笑著點點頭。
老爺子伸手準備將這三件東西收起來,忽然又停下,“不對!你明天就離開雲州?那小徐那邊……”
吳老很熱心,立即起身,向李承壓壓手,示意他不用動,“我去給小徐打個電話,他中午有時間的話,一起吃頓飯,介紹你們認識,順便,這三件東西……你親手交給他。”
這樣安排,自然是最好的。
可惜,結果有些遺憾。
吳老很快回來告知,徐恒兵所長在象崗山南越國祭祀坑考古呢。
象崗山?不遠呐,就在越秀區,那裏挖掘出來的南越國第二任國王趙眜的陵寢。
趙眜,史稱南越文王,《史記》記載為“趙胡”,很可能是司馬遷弄錯了,要麼就是後人傳抄《史記》時寫錯了。在南越文王的陵寢中,發現“趙眜”玉印和胸腹位置的“文帝行璽”二印,為世人糾正這一錯誤。
南越王墓博物館,於三年前開放,可並不意味著南越王考古結束,一座帝王墓所衍生出來的各種文化分支極多。這次徐老帶隊,考古研究的專項課題就是“南越祭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