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李承以五萬塊買下這尊高約三十六公分的綠度母鎏金佛像，笑眯眯離開。
薑姓老者透過密集人群的間隙，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又將李承的名片翻出。此時，他還在琢磨李承離開之前所說的話，“明天，我就要離開泉城，前往京師……”
薑夔元，王曉光團夥中重要成員之一，泉城英雄山市場負責人。
與李承所了解的內情稍有些不同，王曉光團夥最初並非“公司製”，而是“合夥人製”，即以王曉光為核心負責貨源，京師潘家園、泉城英雄山、金陵夫子廟、金州甘井子、鷺島萬壽路等五處，各有一家合夥人，綜合幾家的外銷渠道，統籌出貨。
事情變化出現在去年。
王曉光算是一位經商奇才，他利用掌控貨源的優勢，提出整合五家攤位資源，組成一家實力龐大的公司，也就是海豐商貿國際。
他原本就在每一家攤位有點幹股，整合之後一核算，他一分錢沒掏，竟然成為這家公司最大的股東，占股百分之二十七，成為總經理。
在1995—2000年的這五年時間內，王曉光利用各種手段，從其他五位股東手中陸續購置百分之二十四的股權，最終成為海豐商貿國際的控股大股東，將合夥人全部變成下屬。
當然，他的好夢也沒做多久，2002年11月28日，隨著熱河外八廟事件的暴露，鋃鐺入獄，最終這家公司被查封。
此時還是1996年，很多事情尚未發生，合夥人的利潤分配模式，依舊在公司內占據主流。
按照現在的責權分配法則，薑夔元原本是負責對和閑的外銷渠道建設，但是，如果薑能建立一條“穩定且安全”的渠道，對他來說，絕對是一次意外之喜——直接促成渠道建設的合夥人，以後每年都能從這條渠道銷售總額中拿到提成獎勵，直至這條渠道廢棄。
這一策略的製定者也是王曉光，正因這一條，王曉光團夥的外銷渠道建設非常高效且密集。
薑夔元摩梭著下巴，琢磨著建設李承這條出貨線的風險係數。
毫無疑問，剛才那年輕人應該從壇城和綠度母佛像上看出點什麼，所以才留下這句話。隻是，能不能相信對方，薑夔元有些琢磨不定——文物外銷，每一條渠道不僅要隱秘，更要可靠。
……
逛古玩市場，時間過得極快。
李承從一家雜項鋪子出來，偶然抬抬手腕，竟然發現已經過十二點。
“咦？王老師呢？他這一上午幹嘛去了？”進場時約定好的，他見完賈全，就會過來找自己一行的，怎麼一上午也沒見人？
王建華翻翻白眼，暈，這會才想起父親？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四人穿過棚區，先到約定見麵的地方瞅了瞅，沒人，得，去賈全古玩店看看吧。
再度來到倉庫店麵這一側，賈元根正在店門前的攤位上招呼客人，見到李承時笑著點點頭，“李老板，多謝！中午我請客，一起去外麵簡單吃點？”
這麼說賈全那小家夥通過了王躍進的考核？李承笑笑，問道，“王老師……還有阿全呢？”
問得賈元根有點懵，“啊？他們十點半就出門，說是去找你們呢。沒遇上？”
我去，這會都十二點多，一個半小時，王老師沒找到自己一幫人？
走岔迷了？不至於吧，雖說英雄山市場挺大，可自己一行四人，目標可不小。
大家倒也不擔心，市場就這麼大，能丟到哪去？更何況兩人都是泉城本地人。大家猜測很大可能是王老師邊逛店鋪邊教導弟子，忘記時間。
賈元根對店內喊一嗓子，魏玉茗探頭出來看看，也對李承點頭微笑。
“我帶李老板還有這幾位去吃點東西，外麵你看顧一下。今兒別做飯，稍後我打包帶回來。”賈元根指指李承幾人對妻子說道。
“阿爹，我也要去！”小女孩從媽媽腋下擠出來，抱著父親胳膊撒嬌。
“那就去唄。”賈元根憐愛的摸摸女兒腦袋。
一家子，好幸福！李承的心底，湧上一陣酸澀，應該是來自賈鄭廷的感受。
沿著店鋪一側，賈元根一家家的或詢問或探頭看看，再見王躍進時，他正坐在一家普洱茶店和別人喝茶聊得正嗨呢。小賈全坐在旁邊嗑瓜子，挺兩人嘮嗑挺來勁的。
李承抬頭看了眼招牌，順源茶莊，不是說這家老板和王老師有糾葛麼？回頭看看王建華，他咧嘴聳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咋回事。
見到李承一行在門外，王躍進一拍額頭，起身招呼，“李老板、賈老板……哦，都十二點多了？看我這記性，一聊就忘了時間。李先生，進來喝杯普洱，老許新來的一批磚茶，挺不錯的。”
許老板個頭不高，戴著金絲眼鏡，對襟唐裝，腳上套著一雙布履，看起來很儒雅。他先對進門的賈元根點頭微笑，“老賈，恭喜你，你家孩子能拜閱古齋老王為師，好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