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於高速魯東段通車之利,在渡船過黃河之後,基本算是一馬平川。
車入靜海的同時,李承看看手表,隨即在隨身筆記本上記下“11月5日12點43分,抵達金州靜海。”
“阿偉,找個地方吃飯吧。餓了!”伸手拍拍駕駛座的靠背,李承扭扭僵直的腰間感慨道,“咱們這一行跑到今天,總行程一半,有麼?”
“沒。”吳偉轉動方向盤,在一個叫做“唐官屯”的地方拐下輔路。
“三分之一多一點。”他對著後視鏡笑笑,“後麵行程,最大的問題不是路程遠,而是西北那邊不好走。”
“路?”
“路隻是其一……”吳偉沒再往下說,意思都懂。
一句話說的李承頭皮發麻,西北民風彪悍,還窮。
也許,這是一次測試趙家在國內能量的好機會。
李承托著下巴,琢磨片刻後說道,“這事……我來解決吧。”
一家葉家宅門菜館,生意不錯,李承幾人進門時已經過了飯點,依然有不少人。
金州菜分為五個子係,各有特色,分別是“宮、商、館、門、家”,即宮廷菜、商埠菜、公館菜、宅門菜和家庭菜。
宅門菜顧名思義就是大宅門裏的菜品,是純正的民間高檔菜,這些大宅門裏的主人大部分都是當地地主、商賈或者清末遺老遺少,有錢人,變著花樣的吃,給廚師提供了創新的平台。
這家菜館的老板,據說祖上曾經在葉公館擔任廚子。
葉家三代,才學俱佳,但性格迥異。
爺爺葉衍蘭二十年生涯,謹小慎微一輩子兢兢業業;孫子葉恭綽才華橫溢、長袖善舞,目光精準,他總能準確把握曆史潮流並調整人生航向,成就不同的功業,成就驚人。
夾在中間的父親葉佩含,最有意思。
同樣才學不凡,卻是個自由不羈的性格,有記載他詩、書、文俱佳,可是生平最喜歡的就是玩,同時也最會玩,喜好京昆、捧名伶、追青衣、玩蟲逗鳥,他在收藏方麵見識不凡,古玩字畫、壺匏瓷瓦,無一不精。
據說,當年葉公館的菜肴,很多都是葉佩含自己“發明”的,譬如店小二極力推薦的“秋鯉躍黃河”——用雞蛋羹蒸秋刀魚,佐蟹黃,這種搭配在其他地方還真沒見過。
李承信手遞給這位多嘴的店小二一張五十元小費,對方愣了愣後歡喜的接過去,“幾位是不是來金州遊玩?想去哪兒?金州這一片,我門兒清。”
其實給小費隻是一種下意識動作,聽他這麼說,李承倒是琢磨一下,和張蘇陵約定的見麵時間為明天,也就是說,今天下午屬於自由活動時間。
“靜海或者說津南這一片,有沒有什麼古玩市場?”
“古玩古董是吧?”那店小二撓撓頭,想了一會才說道,“西青那邊,楊柳青鎮有個老版畫市場算麼?金州市裏麵多,海門街、鼓樓天街……”
他零零總總說出十多個地名,最後準備出門時又想起一個,“我們靜海西雙塘那邊好像也有一個,不過不是正規的,聽說都是些見不得光的交易,具體哪兒我不是很清楚。”
聽這意思是黑市?李承哦了一聲,“怎麼走?”
“嗨,不遠的,沿著京福線三五公裏的事。等著,我稍後給您三位畫個簡單路線圖。”那店小二躬身出門前笑著說道。
金州菜偏鹹,味重,果然是家常菜,很下飯。
吃飯完,那位殷勤的店小二主動過來結賬,順便遞上一張手繪路線圖。
李承瞅了眼,確實不遠,便遞給吳偉。
“先去這?”吳偉掃一眼便將其遞給周典,下午輪到周典開車。
李承無所謂的笑笑,“去看看,興許什麼都沒呢,反正晚上趕到金州住宿就行。”
車子緩慢的行駛在唐官屯至雙塘鎮之間的老舊建築群中,李承的雙眼瞅著外麵的建築,越發堅信,這裏一定有古董黑市。
在兩者之間,曾經活躍著數量不菲的漕丁以及纖民。
一棟老舊的臨街磚房,門頭上懸挑著一枚帆幌,“運河貨郎”四個字迎風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