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涵看著蘇平低垂著頭,側影孤清,心中不忍,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把在街上遇到錦娘的事說出來。
“蘇平,其實……我昨天來的時候在街上見過錦娘……”
話還沒說完,楚夕涵的肩膀便被蘇平緊緊抓住,迫使她麵對他。
“這是真的?錦娘她過得可好?”蘇平神情激動,眼中閃動著金光,那般耀眼,竟把楚夕涵感染得一時忘了肩上的疼痛。
“嗯,雖是一麵之緣,但我看她麵色極好,想必已經走出心病了……”
蘇平這才鬆了一口氣,放開楚夕涵,重新坐回去,喃喃自語:“這就好,這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他的嘴角勾起釋然的笑,仰望著星空,“夕涵,你知道嗎?這三年來我身在熙國,兩地遙遠,加之有赫連烈羽和韓漾的阻撓,我一直無法打探到錦娘的消息。我在戰場上九死一生,好多次險些喪命,但我一直堅持著不能死,一次次從死人堆裏爬起來,我告訴自己,既然我與錦娘無法相見,那我也要活著,隻要活著,就能遠遠地守護著她,知道她過得好就滿足了!若我死了,韓漾是不會善待她的,到那時,她該怎麼辦?”
他眉頭蹙起,拳頭抓緊又鬆開,最後無奈歎息道:“夕涵,我是不是變了,以前那個驕傲的蘇平哪去了?明明知道不能再和錦娘見麵卻還……”
“不是的,迫切想要相見的人不隻是你,還有錦娘,錦娘她也是的!”蘇平自嘲的話讓她的心緊了緊,她想起在街上錦娘似是匆忙趕路的樣子。
蘇平猛地抬起頭,一臉驚喜地看著她,卻又像是不敢置信,一直緊盯她的雙眼想要確認,“你……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竟有些顫抖。
楚夕涵便將昨日如何遇見錦娘的過程一一告訴他,“……她那時行色匆忙,肯定是從韓漾那裏逃出來的,她在這裏無依無靠,她逃出來,是想找你來的!”
“不想還是讓韓漾追上了……”回想起那一幕,若不是今夜蘇平告訴她故事,她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白天那對恩愛夫妻的背後竟藏著那麼深的仇恨!隻是……那時候她在韓漾眼裏所看到的深情,會是假的嗎?
回頭,卻見蘇平怔了怔,反應過來後又低垂下頭,劉海遮住了他的臉色,楚夕涵看得不真切,但從他握緊的拳頭上看,可以猜出他在決定某件事情。
可是楚夕涵卻等不及了,拉著他的手催道:“還在猶豫什麼?錦娘還等著你去救她呢!”
同為女人,她能夠體會錦娘的處境,痛失親子、又遭軟禁,被迫跟心愛的男人分離……這種痛苦,怕是連她都無法忍受的吧,可錦娘卻忍了三年!
她很希望錦娘能夠重獲自由!
蘇平這時突然抬起頭,眼神清明而又堅定地回視她,點頭,似是用了一生作出了決定:“好,我要救出錦娘,哪怕要我上刀山下火海!”
楚夕涵高興著也點頭回應他,正想問他要如何打算,卻見他斂起笑意,起身對著對麵一棵掩沒在夜色中的樹林淡聲道:“閣下既已到訪多時,何不現身相見?”
楚夕涵聽他這麼一說,心下一驚,難道剛才有人跟蹤他們?
隻見那棵樹林傳來“沙沙”聲響,隨即便有一白衣男子躍出,腳下輕點,已經來到他們旁邊的一角屋頂上。
借著月光,楚夕涵終於看清來人是趙奎玉,嚇得都快站不穩了。
他是何時來的,關於蘇平和錦娘的事他是聽到了多少?
這邊楚夕涵緊張地看著他,趙奎玉卻是淡淡睨了她一眼,沒說什麼,轉而看向蘇平,眼裏無波,“你早知我在那兒,為何還要當著我說出這些事?我想你不會忘了唐雲是我義父吧!”
楚夕涵聽他這話,心都提到嗓子眼去了,擔憂地回頭看向蘇平。
這下糟了,原來唐雲是趙奎玉的義父,而韓漾剛好娶了唐碧,他聽到今夜他倆的談話,會不會回去通知韓漾?
越想心裏越是不安,蘇平卻跟她相反,一臉風淡雲清,朝她遞了眼色示意她不要害怕,越過她緩緩走近趙奎玉,直到離他有十步遠後才停下,笑了笑,“因為你能幫我做件事!”
“哦?”趙奎玉挑了挑眉,“蘇將軍未免太高看我趙某了!”
“不不不,你絕對有這個能耐的!就憑唐雲是你的義父……”
趙奎玉不語,淡然看著他,等待下文。
“隻要你我聯手,彼此想要的都能唾手可得。”蘇平口氣輕鬆,讓楚夕涵曾誤以為他們是故友,可反觀趙奎玉,他冷淡的臉色將她這個想法給生生扼殺了。
“若我讓你退兵回熙國,你不會答應,對不對?”
“若我讓你現在退兵放棄你想要的東西,你也不會答應,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