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拔簪兄又說了,要麼他就委屈一下自己,你這一路就稱呼我表哥好了。
我覺得這是一個奇恥大辱,像我堂堂一個已經有一百多歲的妖怪竟然要稱呼一個十八九歲的凡人為表哥,這凡人真是既缺德又缺心眼,這種便宜也想占,太表要臉了。
於是我一叉腰,很是神氣的說道:“我已經有一百多歲了,按理來說,你應該叫我祖奶奶。”
拔簪兄斜著眼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抽著嘴角直搖頭:“參照物不同,你這一百多歲,按照我們凡間的算法,也頂多就十四五歲。”說完他語氣一轉,有些陰陽怪調,“表妹,你怎麼能這麼調皮的想做我祖奶奶呢?”
這話真是聽的我一個激靈,冷的我搓了不止一層的雞皮疙瘩。
他這話還讓我想起桃葉曾對我說過他對凡人的印象,那個時候桃葉一邊風流地搖著扇子一邊搖著頭跟我說:“別看凡人平日裏衣服衣冠楚楚人模人樣的,裏頭裝的齷齪事可多了去了。”
我覺得,雖然我不能確定其他的凡人是不是如桃葉說的那樣,但眼下這個人,我覺得桃葉的話簡直說的就是這位拔簪兄。
不過話說回來,老爹曾教導過我,做人做妖要能屈能伸,如今我身家性命被他捏著,暫且就屈一把,讓他先占了這個便宜表哥去,等哪天我能伸了,定把他打得爹媽都不認識。
就這麼商定了後不一會,我便和拔簪兄在小二哥那不懷好意的笑臉中一前一後走下樓。
經過大廳的時候,我望著一排排滿桌的食物直流口水,巴巴地扯了扯黑臉兄的衣袖:“我餓了,能不能吃點東西再走?”
“不行!”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這餓肚子一旦鬧起來,哪能由得自己行不行的。於是我索性就近趴著一張桌子不動了,扁著嘴望著隔壁家的大魚大肉叫屈:“可是我真的餓了。”
一旁的小二特狗腿的跑來拉生意:“公子,姑娘,兩位要點什麼菜呢?”
拔簪兄視若罔聞,嘴角上揚,隻一句話就讓我在下一秒立即凶猛的從凳子上彈了起來,還扯出一個微笑心口不一的對著小二哥堅定的搖頭:“其實我一點都不餓,真的,我說著玩呢。”
小二哥滿臉的黑線。
當時,拔簪兄是這麼在我耳朵旁說的,他說:“表妹,你不是肚子餓,是想肚子疼吧。”
看吧,這是一個披著一副俊朗外表卻裹著一顆黑心肝的人。
我揉著空蕩蕩的肚子跟在他後頭一邊勁的腹誹著,一邊左顧右盼的瞧著街上兩旁的各種冒著熱氣的攤點直流口水,真是饑餓難耐啊。
正當我流著口水想要鐵了心跺地耍賴一把的時候,拔簪兄卻不動聲色地轉生走向了一旁的包子鋪買來兩個包子,一把扔到我懷裏,歎了口氣:“先墊個肚子吧。”
老爹打小就教導過我,做人做妖要知恩圖報,別人投之以李,我們就要報之以桃。
不過呢,我想我現在修為還這麼淺,還不能變個桃子回報他,身上也沒錢,於是我隻能報以他甜甜一笑。
可能是他嫌我笑的不夠真誠,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於是我再甜甜地補了一句:“你真好。”
現在拔簪兄連哼都不哼一聲了,隻是很不自然地抖了抖,並且加快了腳步。
一陣狼吞虎咽之後,我又望著另一旁油光發亮的燒雞兩眼發光,討好般扯了扯他的衣袖,“表哥,你看,那些燒雞烤的真是秀色,你是不是覺得吃起來也很可餐呢?”
拔簪兄掃了一眼那烤雞,冷冷的道:“我倒覺得烤的還不到火候,香味也不全,要是能折把桃樹枝燒著熏熏,說不定才是色香味俱全。”
我臉一板,氣呼呼的抬腳快步向前,隱約還聽到後頭傳來一聲輕微地“撲哧”聲。
快接近晌午的時候,我們也差不多快走到鎮口了,我抬頭望了望燒的正旺的日頭,胡亂的用袖子往臉上擦了一把汗,想著肚子又開始打鼓,腳也是又酸又痛的,抬眼瞧著不遠處就剩下那麼一家小飯館了,於是又慪氣了起來。
我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石塊上,一拳捶了捶旁邊的草葉,蠻橫了起來:“不走了不走了,再走下去,我不是餓死就是走死了。”
拔簪兄淡淡的從我身旁走過,玄衣飄飄,愈發顯得俊朗脫俗,走了幾步似乎感覺到我仍未跟上,於是回過頭對還在拿草慪氣的我挑了挑眉:“怎麼,到了該吃飯的點了倒是不餓了?”
下一刻我便很沒骨氣的且很欣喜的奔了過去,一旁的拔簪兄難得好脾氣的笑著搖了搖頭。
興許是少有見到比如像拔簪兄這樣年輕俊朗飄逸脫俗的人物,咳,當然還有我這樣清麗可愛的人,店堂似乎如履春風明亮了不少,飯館裏頭的人瞬間齊刷刷的將目光唰了過來,差點用那麼大膽直率又熱切的目光把我們戳成了窟窿人。
拔簪兄輕輕地咳了一聲,對咽著口水傻愣一旁的店小二說道:“小二哥,給我們上些飯菜。”
我一屁股坐下,敲著筷子跟店小二點菜:“我要紅燒鯽魚辣子雞丁醬爆牛肉幹鍋肥腸土豆燒肉糖醋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