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點頭答應,回頭囑咐福靈安去找奎林。起初奎林還不信,以為又是把戲,想騙他回府,直到福靈安跟他發火,斥他狠心冷血,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跟他一起回了富察府,
許久未歸的他根本不曉得自己的父親已然病得這麼嚴重,傅文也從未因自己得病而派人找他,若不是病情加重,他仍舊不願找奎林回來。
父愛大都深沉,不願輕易表露,滿心愧疚的奎林在父親床畔自責,再沒說要走的話,主動留下來照顧父親。
守孝期已過,傅文又病重,太夫人便打算盡快給奎林安排婚事,隻當為傅文衝喜,為了父親,奎林沒有任何異議,也不過問自己的妻子會是誰,一切由她們安排。他隻盼著父親能夠好起來,他才有機會彌補這些年虧欠的孝心。
太夫人看中的是兆惠的女兒,此事早有商議,兩家人皆同意,隻等著奎林的守孝期一過便成親,是以沒費什麼工夫,經過半個月的籌備,兩人便拜堂成親。
成親前一晚,他還特地去了春淩的墳前祭拜,她所繡的香囊他至今隨身佩戴,一如她陪在身邊一般,失意的奎林跟她說了許多體己話,想來她應該能明白他的身不由己。
盡管辦了婚事衝了喜,傅文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在奎林成親一個多月後就於一日半夜裏撒手人寰。幾個兒子都在外地,隻有奎林在家,才辦完喜事又辦喪禮,親人相繼去世,奎林的心情頗為複雜,但他已然長大,再不會輕易在人前表露自己的情緒,再怎麼悲痛也一個人默默承受。
傅文離世,最難過的兄弟當屬傅恒,四哥一生淡泊,從不爭名奪利,和氣待人,偏偏落得個晚年淒涼病逝,如老五那般花天酒地沒心沒肺的倒是沒病沒災,逍遙快活,傅恒隻恨蒼天不公,卻也無可奈何。
誠如瑜真所言,悲歡離合乃人生必經,與其感慨惋惜,不如以此為訓,珍惜眼前人,盡量別留下什麼遺憾。
乾隆二十四年,兆惠所率領的清軍寡不敵眾,在黑水河紮營,盡管兵寡糧少,兆惠仍舊奮力頑抗,左衝右突,馬中槍斃命,再易馬又斃,清軍勇猛作戰,使叛軍遭到很大的損失,
與此同時,清軍也陣亡士兵數百名,總兵高天喜、副都統三保和護軍統領鄂實等皆戰死,隻能在此掘壕固守,等待援軍。
西域動蕩,匹夫有責,福靈安、連千山與奎林等人皆入軍從征,跟隨副將軍富德前往烏什增援。
這是福靈安頭一回上戰場,瑜真既喜且憂,欣慰於他終於長大,可以報效家國,憂的是戰場無情,生怕他們出什麼意外,傅恒一直安慰她往好處想,
“少年當需曆練,你看明瑞,一步步走來,如今已是參讚大臣,在戰場上指揮若定,為大清效力乃是我富察家族子孫的使命,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有兆惠坐鎮,相信他們必能凱旋歸來!“
六月,各路清軍聚集,已達兩萬人,一路由兆惠統領進攻喀什噶爾,一路由副將軍富德率部下進攻葉爾羌,清軍所到之處,各城都開城迎降。
霍集占見大勢已去,隻得率其眷屬和黨羽棄城逃跑。兆惠師至喀什噶爾,安撫民眾,又派遣富德等人追擊霍集占,
窮途末路的霍集占隻得竄入巴達克山,卻被巴達克山首領擒殺。至此,大小和卓發動的叛亂終於被平定!
時常聽傅恒感歎這一仗打得漂亮,影響深遠,瑜真不大明白,“不就是滿足了皇上拓展疆域版圖的雄心嘛!勞民傷財的,不過是掌權者的遊戲。”
“此言差矣!”她隻看到了表明,背後的意義還需要他來跟她掰扯清楚,“平定西域,不光是為了滿足皇上的征戰四方的私欲,雖有一定傷亡,但始終利大於弊,
咱們清廷還減輕了準噶爾、大小和卓統治時期的沉重賦稅,又廢止了名目繁多的勒索攤派,廣辟屯田、治水灌溉,頒行製錢,造福黎民百姓,
諸如咱們大清的茶葉、絲綢、羊毛可通過葉爾羌、喀什噶爾經浩罕進入波斯和其他國家,而他們的皮革、火器則經葉爾羌流入咱們這兒,還有和闐玉石你聽過麼?“
瑜真點點頭,表示略有耳聞,傅恒以此舉例,”那是西域的寶貝,早在明朝時,此玉已然中斷,如今平定後,此玉又可上貢,讓更多人欣賞它獨有的魅力,諸如此類的好處多不勝數,幾天幾夜也說不完,總之兆惠與明瑞等人皆立了大功,你且等著看,這回必然有大賞,包括瑾林,也少不了被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