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被慣壞了,沒他陪著,居然不想睡。”
和曼曼躺在出嫁前的屋子裏,累得動不了,卻也睡不著。
“娘?在不在啊?”
她有氣無力地對著空氣喊,回應她的隻有平寂。
“我都…看到你了,你還不出來?”和曼曼繼續嚷嚷,空氣中全是她的沉重氣息。
依舊沒有任何聲響出現。
“不出來我就……跟夙不寒說你喜歡他,每天睡覺都,叫他的名字,叫他小寒寒…”
“閉嘴!”
韓娘真是要吐了。
和曼曼呼出了一口濁氣,手掌一攤,“給我藥。”
黑暗中,韓娘瞪著她,“現在知道藥了?”
“我又不是傻子,怎麼不知道藥,是你不給我!”
斷藥的第一天開始,她就清楚地感覺到,七弦的藥不行。
可她沒辦法,她知道跟韓娘拿藥,意味著什麼。
一道黑影映在透過窗欞的月光下,韓娘緩緩顯現在她麵前。
“想回去了?”
和曼曼虛弱地笑笑,“等我,完婚以後吧……”
四月廿一,天光未亮。
香彤皺著眉頭推開屋門。
雖然沒人跟她說過,但她也是有眼睛的,姑娘那模樣實在是不好!
可今日如此重要,她就算不舍得叫人起來,也得下狠心……
“姑娘!”
香彤才剛做好心理建設,抬眸就驚呼出聲!
那個已經自己穿好大紅嫁衣坐在妝奩前,神采奕奕,萬般絕色之人——
不是和曼曼又是誰?
香彤明亮的眼睛,染上一片薄薄的水光。
她緩步上前,一個莊重的長揖落下。
“瑄王妃,請上妝。”
為了這一日,她專研了許久的妝容梳發,就隻盼能配得上這位她最尊貴的主子。
濃點朱唇,輕抹黛眉。
她的美色,全然不能讓脂粉掩蓋了去。
“曼曼起來了?”
孫瓊芳和香彤一樣皺著眉頭而來,卻想到今日大喜,硬是抬手將額頭捋平。
誰知,屋內先傳出了香彤歡快的聲音——
“夫人快來!為王妃梳頭咧!”
孫瓊芳一入屋,就瞧見妝容絕妙的美人兒,正對著她笑!
“曼曼!”
孫瓊芳都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激動,大步就上前抱住她,笑得和香彤一樣歡快。
“夫人,奴婢費了不少工夫施的粉黛,您可莫要擦了去,來,這是城裏最好的蘭梳坊,最好的匠人製的蘭香梳。”
今日歡喜,香彤眼角都笑出了淚,遞了那淡淡蘭香的梳子,就自己退後了。
孫瓊芳捏著梳子的手指有些發顫,她這是……
第一次嫁女兒呢!
自己從前出嫁,母親沒有瞧見,今日她必須好好做!
指縫裏的烏發,像絲綢般柔軟細膩。
蘭香梳沒有一絲阻礙地從頭梳到了尾——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四梳梳到尾……”
外頭跑來看妝的丫鬟和孩子們,全都樂咯咯地笑了起來。
等孫瓊芳梳完十下,這才在起哄聲中,將梳子給了香彤來盤發。
從今日起,大辛的王妃,便不再是女兒家,不能披散著她溫柔的墨發,她要高高的綰起,端麗而又雍容。
金凰的冠冕一承,再轉身,便是華貴傾城,眉目奪人,風華絕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