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洗練,將京城的房屋都鍍上了一層清冷的柔光。
這個時候人聲鼎沸的大概隻有夜市街和勾欄瓦舍,其餘的巷子都隻有零星的幾聲犬吠罷了。
謝憬淮借著月光送白卿安往舊曹門街走著。
“真是不好意思了,為賀你生辰設宴,倒讓你出了錢。”白卿安有些愧疚的著,手裏提著樊樓老板貼心送上的燈籠。
“沒事,你那錢不是記上賬了嘛,日後我再去樊樓就掛你的賬。”謝憬淮笑著道。
適才大俠接到他的指示去買單掛賬,可老板居然已經收了白卿安二百兩,還還有三百兩沒收,嚇得他一掌就拍在了櫃台上,“你這是欺負外來姑娘家!”
大俠氣的渾身發抖,五百兩啊!白卿安真是錢多人傻的好典範,平日裏就算要包下一整個樊樓作宴不加席麵一千兩就是足矣,而今隻是一間廂房一桌席麵,“你想賺錢想瘋了?!”
“那,這位爺要怎麼算?”
“記賬!四皇子府!”
“那這二百兩?”
“記賬!以後少了算在四皇子府,多了繼續記!”
大俠吼了老板一通後,總算是舒了口悶氣,不過為著白卿安那份心意,到底沒把錢直接要回來,想必這也是殿下帶了他而不是湖的原因。
“好啊,以後你去樊樓都記我賬上。”月光下女子眉眼彎彎,笑意盈盈,讓身旁同行的人看得一陣晃神。
“怎麼了?”白卿安漸漸收了笑,有些驚慌的往自己臉上摸去,“我臉上有東西?”
莫不是還沾著飯粒吧?她抬手抹了一把嘴角。
謝憬淮看著她的動作突然也笑了起來,她雖與二皇姐謝憬婼有些相像,都是隨性而活的人,可到底更自由些,也就更吸引人一些……
想到二皇姐也開始被安排親事,謝憬淮就有些煩躁,要是父皇有一也給自己賜婚,該當如何?
“卿安,你……你師父有幫你定親嗎?”他把話在嘴裏打了好幾個轉才問出口,可話一出口時,卻仍覺唐突了。
“啊?”突然被問及親事的二八少女愣了愣,臉瞬間便染上了兩團胭脂,就像落日披起的餘暉留在了臉上,連皎潔清冷的月光都沒能遮去這抹紅霞。
“怎麼突然這麼問?”白卿安本想以前應該是和淩暮商,但想了想自己親手斬斷的關係,話出口時便成了下意識的回避與反問。
反正提問的人不一定是要一個答案,他們要的一般隻是引出自己想的事罷了。
“哦,我二皇姐可能快嫁人了,突然想起來。”謝憬淮扯著嘴角笑了笑,卻得倉促忙亂,不分因果。
白卿安將燈籠向上提了提,這一條街道沒幾戶人家在門前點燈,兩側的房屋又挨得近,將月光也擋了不少,微弱的燭光透出紙張,昏黃搖曳的勾勒出少年臉上的哀愁。
原來皇家子弟,也會如此不快樂嗎?
白卿安覺得心裏有些發酸,她突然記起了他們在蜀中南樓初見的場景,少年人一襲玄衣,卻是一身正氣風華正茂。
到如今一年有餘,不過回到了自己家的地盤,卻好似連那份少年氣都快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