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司馬徽再薦名士 劉豫州三顧茅廬(1 / 3)

時建安十二年冬十一月,操欲商議南征。荀彧諫曰:“寒未可用兵。姑待春暖,可往冀州,引漳河之水作一池,名‘玄武池’,於內教練水軍,然後長驅大進,可席卷而得矣。”

操從之,遂按兵不動。

卻劉玄德安排禮物,欲往隆中謁孔明,隻聽得門外人報:“有一先生,峨冠博帶,道貌非常,特來相探。”

玄德曰:“此必是孔明也。”

遂整衣出迎,視之,乃司馬徽也。玄德大喜,請入後堂高坐,乃拜問曰:“備自別仙顏,軍務繁雜,有失拜訪。幸臨光降,大慰仰慕之思。”

徽曰:“近聞徐元直在使君處,特來一會。”

玄德曰:“近因曹操囚下徐母,徐母遣人持書,取回許昌去矣。元直臨行,薦南陽諸葛亮,其人若何?”

徽曰:“其人乃琅琊郡人也,博陵崔州平、潁川石廣元汝南孟公威並徐元直,為友甚密,常一處學業。此四人務於精熟,惟孔明獨觀其大略。每晨夜相隨,孔明自抱膝長嘯,而指四人曰:‘汝等仕進可至刺史、郡守也。’眾皆問孔明其誌若何,孔明但笑而不答,可見其人之誌也。”

玄德曰:“何穎川多賢乎?”

徽曰:“昔有殷馗善觀文,見群星聚於穎分,對人曰:‘其地必聚賢士。’”

徽又曰:“孔明居於隆中,好為《梁父吟》,每自比管仲、樂毅,其才不可量也。”

時有雲長在側,曰:“某聞管仲一匡下,九合諸侯,孔子稱之曰:‘微管仲,吾其披發左衽矣。’樂毅克齊七十餘城。二人皆春秋名人,功蓋寰宇之士。孔明自比,豈不太過也?”

徽曰:“孔明安敢妄比二人。以吾觀之,隻可比這二人。”

雲長曰:“可比那二人?”

徽曰:“可比興周朝八百餘年薑子牙,旺漢江山四百餘載張子房也。”

眾皆愕然。徽就下階相辭便行,玄德相留不住。徽仰大笑:“雖臥龍得其主,不得其時!”

言罷,飄然而去。玄德歎曰:“真隱居賢士也!”

次日,玄德同關、張二人,將帶數十從者來隆中。遙望山畔數人,荷鋤耕於田間,而作歌曰:

蒼如圓蓋,陸地似棋局。

世人黑白分,往來爭榮辱。

榮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

南陽有隱者,高眠嘯不足。

玄德聞其言,勒馬喚農夫而問之曰:“此歌何人所作?”

農夫曰:“此歌乃臥龍先生之所作也。”

玄德曰:“臥龍先生住於何處?”

農夫遙指曰:“自此山之南,一帶高崗,乃臥龍崗也。崗前疏林內茅廬中,即孔明先生高臥之處也。”

玄德謝之。行不數裏,遙望臥龍崗,果然清景異常。

玄德來到莊前下馬,親扣柴門。一童出問,玄德曰:“漢左將軍、宜城亭侯、領豫州牧、見屯新野皇叔劉備,特來拜見先生。”

童子曰:“我記不得許多名字。”

玄德曰:“新野劉備來訪。”

童子曰:“今早少出。”

玄德曰:“何處去了?”

童子曰:“蹤跡不定,不知何處去了。”

玄德曰:“幾時歸?”

童子曰:“不準。或三五日,或十數日。”

玄德惆悵不已。張飛曰:“既不見,自歸去便了。”

玄德曰:“更待片時。”

雲長曰:“不如暫回,卻再使人來探,未為晚矣。”

玄德曰:“然。”

乃囑咐童子雲:“如先生回,可言劉備專訪。”

遂上馬別茅廬。

約行數裏,勒馬回觀隆中景物,稱羨不已。果然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泉清;地不廣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鬆篁交翠,猿鶴相親:觀之不己。忽見一人,神清氣爽,目秀眉清,容貌軒昂,豐姿英邁,頭戴逍遙烏巾,身穿青衣道袍,杖藜從山僻路而來。玄德曰:“此必是臥龍先生也!”

慌忙下馬,趨前施禮:“先生莫非臥龍否?”

其人曰:“將軍是誰?”

玄德曰:“豫州牧劉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