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眯了眯眼,似是歎息,惹得莫吟淵輕輕笑:“樓裏的酒不錯,更何況,四娘別的不敢說,光是這酒便是不要銀子的。”
隻不過,這樣好喝,這樣甘醇而辣的酒,她從未敢逾越自己心裏的方寸,縱使這般,卻也從未試過酣快淋漓地醉一場。
“這樣好的酒,看來四娘對樓裏的姑娘不錯。”
顧懷笑了笑,隻見莫吟淵杯子裏的酒已經見底,便自覺應是說正事兒了:“莫姑娘。”
“顧公子,你有什麼驚喜要說麼?”
顧懷垂了垂眸,聲音帶著幾分冷意:“姑娘可曾想過,要離開這江晚樓?”
莫吟淵怔了怔,頗為疑惑,道:“江晚樓,自是不會是一生的居所。”
樓裏的姑娘,吃的都是容貌的銀子,到了年齡,年老色衰之時,又拿什麼給江四娘賺銀子?沒了銀子,江四娘自然是不會留人了。
隻不過,莫吟淵到底是不同的……從始至終,她都算不得是江晚樓裏的姑娘。
“若果顧某說,要給姑娘贖身,姑娘可願意嫁給顧某為妻?”
顧懷的聲音很輕,卻無半分虛假的意味,惹得莫吟淵尚且來不及反應,準備斟酒的手頓了頓,整壺凝江酒便掉在了食案上,破裂開來,酒香彌漫,伴隨著一聲輕響。
“……公子,是在跟吟淵說笑麼?”
“你知道我是誰,一言既出,自然是真的。”
對上顧懷略微含情脈脈的眼神,莫吟淵幾乎是迷茫的,而後又如夢初醒般,聲音也帶了些清冷:“王爺,”莫吟淵頓了頓,幾乎是艱難至極地抬眼往顧懷的臉上看,不讓自己挪開眼神:“請旨了麼?”
“是,”顧懷倒也坦蕩:“顧恒下了旨。”
言外之意,不過是‘你同意不同意,結局都不會改變’的意思。
莫吟淵忍不住笑了一聲,別開眼看了看髒亂的食案,聲音有些抖:“既然王爺不是來問吟淵願不願意的,那吟淵……也當知道了便是。幾時完婚?”
“顧恒沒指明是什麼日子,大概是隨我心意。”
莫吟淵木訥地點了點頭,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說一句‘謝王爺抬愛’,話到嘴邊,便隻剩下哽咽:“……那,王爺,還請留些時間,讓吟淵與樓裏的人告別。”
“不急,我明天傍晚來接你。”
莫吟淵沒有回話,卻也無心思待下去,隻得坐在食案旁邊,一時間連酒都不喝了。
顧懷自然知道是自己的舉動激到了她,便不打擾莫吟淵愣神,隻是道:“顧某知道姑娘心裏沒有顧某的位置,隻不過,姑娘的心悅之人,姑娘怕是也得不到了。如今跟了我,至少以後有日子過,好歹是有個盼頭的。”
盼頭?
那個盼頭,大概從溫子衡傳來那句‘誅顧三,汝自由’之後,便沒有了。
“那吟淵,謝過王爺了。”
莫吟淵垂眸,情緒倒收得很快,朝顧懷笑了笑:“吟淵再給王爺彈一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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