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柳娘買回來的,我爸媽離婚,我離家出走,被人販子拐了,那時候我九歲,還依稀記得,但是也忘記差不多了
好像,潛意識裏我最恨的人,不是這半年裏的遇到的他們,而是我那對親生父母。
倘若我有一個幸福的家,我會有如此的遭遇嗎?
邱良仔細聽著,我一點點說著。
九歲之前的事,我告訴他很少,自己也實在記不得許多,父母離異那段日子我顛沛流離,吃上頓沒下頓,被廝打吼罵,看著小弟弟,小妹妹出生,羨慕的再黑暗的角落裏,看著她們被父母的愛環繞
那時候,我問過自己,為什麼他們這麼不愛我?可到現在我也想不明白,不愛應該不是沒有緣由的。如果再見他們,或許我會弄清楚,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第一次見柳娘的時候,其實我很怕她,她的穿著都過於暴露了,還吸著煙,濃妝豔抹的,嘴唇紅的像吃了死孩子一樣。
可是,被人販子關禁閉的日子,太讓我害怕了。
眼看著一個個弟弟妹妹被領走,人販子嫌棄我吃飯多,甚至一天隻給我吃一個饅頭,一直沒人願意要我,我生病了,和幾個生病的孩子關在一起,親眼目睹身邊的小男孩因重病不給醫治而停止了呼吸,弱小的屍體被他們拎著出去不知道扔到了哪裏
如果我再賣不出去,他們就要把我和另外幾個殘疾孩子一樣扔給丐幫,我不是殘疾沒辦法引起同情要到錢,丐幫不會要,他們準備把我弄成殘疾,挖了我的雙眼,或者打斷一條腿
我在惶恐中度日如年,終於我挨到了柳娘來,看到她,不管她是怎樣的人,我都想被她帶走,她不太喜歡我,更喜歡另一個年紀小的,可愛的女孩,她路過我身邊時,我抓住了她的手,可憐巴巴的望著她,我沒有爸爸媽媽,我好想有一個好媽媽
現在想想,生命裏大多的事情,都是靠自己爭取來的,好像在我身上,很難有幸運的事情發生。
所以,當明白柳娘是做什麼的,我也沒什麼好嫌棄的,隻是靜靜的在房間裏,聽她嬌嗔作假的叫,床。
這樣的環境,我很知足,很感恩。
但是漸漸大了,上學了,同學們都知道我是雞的孩子,我很想和他們做朋友,但永遠都無法融入那個圈子,隻是靜靜的,再無人注意的角落裏,看著他們嬉鬧,玩耍,看著一張張充滿陽光燦爛笑容的臉
那時候,我暗戀了一個男同學,可我不敢說,最終也沒有開口,直到他轉學離開。
柳娘很忙,有時候的確對我這養女有些疏忽,我在學校裏打架,已經到了讓老師發指的地步,即便是一群人打我,我也很少吃虧,因為我總是比他們狠,一群正在上學的孩子,對在我眼裏,我教訓他們跟教訓孩子一樣
學校不得不叫柳娘來了。
柳娘很給力,帶了一大群男人,彪悍的出現在學校裏,叼著煙,差點把老師和校長也給揍了。從那以後,我被更孤立了,連個欺負我的同學都沒有了。
我隻是微笑著告訴自己,我應該自豪,沒人敢惹我,沒人敢欺負我。
可是,我內心,對這種事情的鄙夷也越發的重了,很想引以為傲,但心在哭泣。
痛苦的童年,孤獨的少年,到青春做了小姐。
仿佛一輩子,都在這種危險的邊緣掙紮,跟命抗爭。
我暗戀過那個男孩問過我,你到底是怎樣的人,我沒有回答他,他說,他很想可憐我,但好像我不需要可憐我苦笑著,說出最後一句關於過去的話,淚崩了。酒醉之後,忍不住又鑽進了邱良的懷裏,緊緊的抱著這個世界上第一個,仿佛也是唯一一個讓我表現出如此脆弱的一麵,傾訴,渴望得到溫暖的安慰。
我怎麼不需要可憐,我也想有人疼,有人愛。似乎,應證了柳娘那句話,女人太堅強不是一件好事,有時候脆弱點,才惹人憐愛,才容易得到幸福吧,如果那時候同學們打我,我是受害者,或許,那個男孩就會對我伸出手,給我一個擁抱,或許,我和那個暗戀的男孩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吧。
邱良將我抱的更緊了,放下酒杯,忍不住單手扶起了我的下巴,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那一雙深邃憂傷的眸子,透著滿滿的溫暖,等我回來,我會變得可以保護你。說罷,他抬手拭去我臉頰的淚痕,滿滿的無力感爬上嘴角,嘴角痛楚的躊躇著。
我仿佛可以感覺到,邱良內心的掙紮,此刻的他,無法保護陷進這個圈子的我。
但我已經心感激萬分,不由的,我吻了他的臉頰,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