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眾人反複尋味:“是的,讓鬼界無可奈何的奈何橋,好,就叫奈何。”繼而是陣陣歡笑,仿佛掃去了這幽冥鬼界深重的陰霾,也驅散了那若有似無的憂傷情懷。
也許這歡笑終將成為彼此心中最後的惦念,但奈何宿命如此,縱有奈何之心卻無奈何之力,也許奈何是一種惦念,在千百年後依然會憶起,也或許隻是一種唏噓,在千百年後仍不能釋懷……冥界最深處,歎息的長廊。
“荒謬,你居然私自跟上來,你知道有多危險嗎?”綸的聲音嚴肅、冰冷卻又帶著淡淡的心疼,是一種因關愛而產生的譴責。
“對不起,我隻是好怕你們都回不來,剩下我一個人。”霈像一隻受驚的兔子,顫抖地依進綸的懷中,仿佛所有的風浪都會被那雙不強壯卻有力的臂膀擋開:“別再讓我一個人了好嗎?我怕再回到那千年的寂寞裏去,我寧可和你們一起經曆這些危險。”
這話讓綸聽來尤為心碎,他縱然極力想做好一切,可是始終改變不了長埋於霈心中的孤寂,解不開那寒冷凝結的空虛,千年來都是如此,解不開的死結。
綸的心似乎一下子柔軟了起來,事實上他也無法對霈真的硬起心腸,那微微泛白的唇輕輕顫動了一下,仿佛是一種無奈又憐惜的陳白:“也許這就是天意吧,現在要你回去已經不可能了,你就跟著我們吧,但不許擅自行動,要時刻待在我身邊,懂嗎?”
“謝謝哥,我會小心的。”霈的笑意似有一種難掩的彷徨,並非想象中那樣興奮,她瞥了修一眼,那目光有些顫抖,閃爍般地又收了回來,仿佛那張英俊的臉有強烈而不敢bi視的光,看久了會刺痛眼睛,流下淚來。
修的唇微微有點泛白,卻不像綸一般帶著冰雪的晶瑩光澤,而是一種略顯虛弱的白,仿佛是血色不經意地褪去,那紅潤的花瓣上覆了一絲淡淡的霜,沒那麼多神采,卻自有一種孱弱的美感,而眼神中有些放空,也許在思索什麼,對霈那一眼,就這樣無心地錯過了。
但靖卻生生看在了眼裏,事實上從霈出現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就沒有徹底離開過霈,看見霈遇險,看見修舍身為她擋下那一擊,也看見了霈這神傷魂動的一眼,胸口裏似乎有什麼沉落了一下,也許這種痛就叫做心碎吧。
可惜我不懂愛,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愛,但我卻能感覺到,她愛的是他,一直都是他,從來都沒改變過。
就在眾人語話心思間,這長廊走到了盡頭,前方是一麵冰冷的牆,牆上浮雕著一隻巨大的耳朵,還有一隻令人望而生寒的銳利之眼,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了,連路也沒有了。
“這裏就是冥界的盡頭?難道我們走錯了?”弦走過去,輕輕敲著石牆上的耳朵,觸手卻有一種虛幻的感覺,仿佛置身於虛無的九天之外。
儒也走過來,摸了摸牆上那隻古怪的眼,還是一樣的虛幻,同時更有種莫名的不安和沮喪在蔓延,仿佛這古怪的牆麵在製造並且傳播著負麵的情緒。
他緩緩收回手,眉心卻像是被春風吹皺的湖水,泛起道道轍痕:“果然是歎息牆,我們沒有走錯,這就是冥界的盡頭。”
“歎息牆?傳說中冥界盡頭的歎息牆?”眾人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事實上麵對這歎息的牆壁就算是神是魔也一樣感到沮喪。
傳說中,冥界的盡頭是一堵叫做歎息的牆壁,這牆壁從天地初開之時就已經橫兀在那裏了,甚至比冥界的出現還要早,傳說牆壁的背後是另一個神秘的世界,隻要將它打開,就可以通往那個世界,可惜,歎息存在了幾萬年,卻從未被人開啟過,哪怕是神的無上權威或是魔的至高破壞力,也一樣無能為力,隻能望而歎息,因此,這牆壁就被叫做歎息牆。
“傳說歎息牆的背後是另一個世界……難道就是……”寒的腦子裏忽然將那些零碎的片段組成一幅畫麵,也似乎明白了深入冥界的道理。
“你是說……其實創世神不是在冥界,而是在……”靖和柔似乎也猜到了這其中的秘密。
“是的,歎息牆的背後……就是創世神所在的虛無之境。”綸冷而略顯生硬的回答,點破了眾人的猜測,創世神就在這堵牆壁後麵,也就是說,這歎息的牆壁背後,將是所有命運的歸屬。
“既然這樣,就打碎這歎息牆!”不待細說,崴的靈氣忽然撐起一圈火焰的漩渦,迅速擴散成一股火焰的浪潮,凶猛的靈氣直直地就向著那牆壁之上撞去。
可是歎息牆猶如隻是海市蜃樓一般,虛幻縹緲之中,不沾片風不及絲露,那猛烈的靈力衝撞而來,卻直接穿牆而過,仿佛被吞噬了一般,但那虛幻的浮相又顯得那樣真實,完全沒有因為靈力所牽動的勁道而有絲毫的搖晃,恍若眾人的所見所為皆是浮影夢幻,毫不真實。
這力道強猛的一擊,在這牆壁上竟隻如幻覺一般,歎息牆更是紋絲未動,這的確使人驚惶,可還不待反應,一股青色的靈氣又衝天而起,是東。
“我就不信轟不倒這鬼牆!”強烈的氣旋擰轉成一股猛烈的暴風,將空氣拉得嘶嘶作響,怎料另一旁的尊也按捺不住了,滔天的火焰乘風而起,風火靈力相合,崛勢燎天,仿佛整個冥界都能感受到那極強的靈氣下所牽動的力量,兩股驚心動魄的靈氣瞬間合一,以毀天滅地的猛勢轟然撞向歎息牆。
那極烈的靈氣在眾人的瞳孔中翻出一種猛烈而灼目的光,仿佛眼前忽生了一輪朝陽,bi得眾人難以睜眼,可就算是如此強大的力量轟然襲來,那歎息牆依舊紋絲不動,像夜幕吞天一般將靈力全部吸納了,隻是不同的是,這次的靈力將整麵牆壁映得赤紅,仿佛是那靈氣要將牆壁撐爆一般,並不斷發出嗡鳴的響動。
“不好!”儒的心中忽然猶如雷擊一般,迅速顫抖了一下,可話音還未落,歎息牆忽然將全部的靈力吐了出來,迎麵向眾人猛衝而來,仿似一麵充滿魔力的鏡子,將那威霸無匹的靈氣全部又彈了回來。
儒、綸、靖、寒、弦、柔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張開強力靈氣結界,那猛勢的靈力轟然撞在六人合力的靈氣結界上是裂天的巨響,震徹三界。
東與尊聯手所發出的靈力本就足以轟天徹地,可這股靈氣比之前更為猛烈,經由歎息牆的反彈,再混合了之前崴的靈力,縱然是六位神君與魔尊合力張開的結界也在這一擊下猛然後移,眾人腳下因力道的推移,都在地麵上劃出了長長裂痕,就這樣被猛力往後推,足足退出百米開外方才停下。
靈力的轟擊漸漸消散,眾人收起結界長籲一口氣,想不到這歎息牆如此厲害,不僅絲毫無損,而且將靈力成倍地彈了回來,著實讓人訝異。
“這牆真古怪的很,若是這樣,如何過得去?”柔的口中仍喘著氣,但此刻心中的彷徨壓著她的胸口,比這身體的疲乏更讓人顯得沮喪,也許歎息牆之所存在的本身就是為了製造這樣沮喪而失落的歎息。
“要打開歎息牆也不是沒有辦法。”綸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清冷的感覺似乎牽扯著周圍的溫度,愈見寒冷:“我雪神一族一直有一個流傳的啟示,要打開冥界的盡頭就隻有一個方法……靈魂的感動。”
“靈魂的感動?”眾人似乎不太明白,何謂靈魂的感動?又如何感動?
綸的唇角還是那抹似有似無的笑,在歎息麵前,也許這笑意僅僅隻是一種安慰,又或者還有些唏噓,他走過去,輕輕撫摸歎息牆上哪巨大的浮雕,那是一隻耳朵,仿佛在聆聽世界一切的言語,隻是不知在這冥界的深處,還能聆聽到什麼。
“其實歎息牆的存在,就在於無奈和失落,能拯救這種失落的就隻有感動,用內心發出的聲音,來感動歎息牆,用一個哀傷動人而又癡情的故事來感動它……”說到最後這一句,仿佛依稀能聽見一種深深的哀傷,隨著那一句“哀傷又癡情的故事”,綸的眼不由落在了東那俊朗的臉上,四目相對,瞳孔裏倒映著彼此的影子,他的聲音忽然哽塞了一下,話也停住了,淒絕的愛情故事,有什麼故事會比風雪相戀更加哀傷?一個不能愛,一個不能忘的千年宿命,卻不顧輪回和禁咒的引火焚身,還有什麼愛情比這更苦、更癡、更傷……
“我也想起來了,我曾聽說過歎息牆的傳說,用音樂傳遞情感,為歎息牆講述一個故事,隻要能感動它,它就會開啟那通往彼岸的出口。”東及時接下了這個話題,說完了那句綸未說完的話,仿佛是一種承載,也或許是一種安慰,隻是那眼中的柔情卻凝固在望向綸的那一眼裏,誰能明白那一聲哽塞裏是多少命運的歎息,誰能明白那一眼凝固中是多少哀怨的纏離……也許我能為你做的也隻是如此而已。
綸的嘴角顫動了一下,仿佛那些情感被強製的壓抑了,看來灑脫的一絲冷笑,卻是對自己那樣的殘忍:“是的,隻要用一種強力的樂章將演奏者刻骨深邃的情感傳進那石牆上的耳朵裏,就能開啟歎息牆。”
儒忽然抬起頭,似乎想到了什麼,但那眼神中隱約牽扯著一絲擔憂:“你說的莫不是……”
“對,就是雪歌。”綸嘴角的弧線漸漸拉大,變成一種奇異的笑,隻是看不穿那笑中的喜悲。
“不行,不能使用雪歌!”儒卻一反常態的嚴肅,似乎對這個答案相當抗拒。
“為什麼不能使用雪歌?”尊說出了眾人的疑惑,這仿佛是在一片迷霧中窺見了一絲陽光,終於找到了開啟歎息牆的希望,卻為何要阻止這種希望成為現實?
儒深深歎了一口氣,那張永遠是笑容與謙和的臉,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也變得盡是憂傷與哀思:“雪歌是封印創世神的敕咒,也是打敗創世神唯一的希望,但它所消耗的力量巨大,也需要借助三界六道眾生的源泉之力,一旦施展,所耗靈力不菲,短時間內無法施展第二次,若是在此處使用,那麼當我們見到創世神之時,雪歌已不能再用,我們就隻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這也是我所擔心的……”綸的笑意還在,可那種憂傷已經從那絕美的臉上浮現了,是掩蓋不了的神傷,反而令那笑容顯得單薄而無力。
“這創世神太狡猾了,故意躲在這裏,用歎息牆消耗雪歌之力。”弦一拳重擊在地上,轟裂了一大片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