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她。這個死了爹的孬種。”
領頭的楊小胖是村子裏孩子們的頭,他一發號施令沒有那個孩子敢有異議。無數的土石發瘋似的砸向這個七八歲的衣衫襤褸的小女孩。
她毫無招架之力。石頭鋒利的邊角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一道道血痕,蜿蜒的留下血水來,塵土粘在傷口上無異於雪上加霜,要是大人也免不了要哼一聲。而這個小女孩仿若未覺,髒髒的小手快速的抹去臉上的汗水血水,另一隻手將懷裏的臘肉揣得更緊了,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沒有這臘肉來得珍貴。
爹死得早,娘又臥病在床,弟弟還小,一切的一切都要她來扛。但她一個七歲小孩又能做什麼呢,她不善女紅,力氣又不大,娘織的布在集市上賣根本賺不了幾個錢。由於平常吃得太差,弟弟個頭比村裏的孩子瘦小,她真想多賺錢給他補補,娘的藥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還有漏雨的屋頂,快散架的桌子......一切的一切都要錢,她隻是個孩子,除了偷,別無他法。
所幸村人看她可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孩子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小姑娘,你把臘肉還給人家,我給你塊更大的,怎麼樣?”一位身穿赭色衣衫的男子從遠處走來。他每一步都好像踩在雲端上,似個出塵的仙人。
以楊小胖為首的一眾孩子都被這個人吸引住了目光,他們呆呆地站著,手裏還握著石塊。
陽光溫柔地灑在山間,石間溪水潺潺流動。這個男子的出現,讓稀鬆平常的村莊瞬間變得優雅起來。青燈緊緊地抱著懷裏的臘肉,沒有一絲鬆手的意思。人再好看,哪有吃飯重要。況且這個人是好是壞都不知道。
赭衣男子微微一笑,對青燈說:“你覺得你的臘肉保得住嗎?”青燈有些遲疑,這麼多人,她的確保不住。可那又不能保證你是好人。青燈心說。
“我住在那。”赭衣男子好似看透了青燈的想法,伸手指向遠方。
那是山的深處,沒有哪個村人敢靠近那裏,傳說山的深處虎豹橫行,十人進去,九人要丟掉性命。青燈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那又不能保證你就住在那,我聽娘說現在有很多拐子。”楊小胖作為孩子王還是有點頭腦的。
拐子?青燈有些怕了。
“還給你。”青燈將臘肉狠狠往楊小胖懷裏一塞,往家的方向跑去。
楊小胖蒙了,這塊臘肉青燈不是看得比命還重要麼?
赭衣男子笑了,這個小孩還真有意思。隨即走向山的深處。他腳步輕快,一會就不見了蹤影。
“小胖。”王二虎推了推還在發呆的楊小胖,“你看,人不見了。”
“真的!”一眾孩童紛紛稱奇。
“娘,我餓。”青燈的弟弟青草雙眼微腫,顯然是剛剛哭過。
“乖。”青燈娘李氏細心地擦去青草臉上未幹的淚水,“等青燈回來就好了。”李氏望著空空的鍋子,沒來由的歎了口氣。
“娘,等青草長大了,一定好好孝順您。”
“真乖。”李氏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他們李家的獨苗啊。
“娘。”青燈推門進來,看見自己的母親和弟弟依偎在一起,母親一臉慈愛地看著弟弟,沒有來得心中一酸,從記事起,自己就一直被冷落,不停的幹活養家,母親卻從沒像對弟弟那樣的對自己。
“你不是去買米了麼?”李氏看著雙手空空的青燈,心裏無端生出一股怒火來。
您難道不問我身上的傷麼?青燈黯然。
“又在外麵玩了?看你這樣子。”李氏大聲嗬斥,不曉動了氣,便咳起來。
“娘,您別生氣。”青草體恤的倒了茶水,李氏的臉色稍有些緩和。
“我去買米。”青燈說著便要轉身出去。
“回來。”李氏喝道,也許是許久沒有大聲說話了,聲音有些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