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
喜事。
京城內外喜氣洋洋,熱鬧非凡。城內城外人流相擠,街道兩排人群不斷,各個酒樓高層也是賓客滿至。他們唏噓著,爭論著,雙目不敢半分停下地望著那飄散著喜慶的朵朵花瓣,看著它們在空中炫舞,然後落在地上的紅毯。這紅毯鋪在京城最繁華的街道,從頭至尾,都是耀眼奪目。
遠遠傳來了喜樂的聲響,迎親隊伍吹打著樂器,三頂金鑾轎同時相遇。那一瞬間,整個京城都安靜了,人們屏著呼吸,直直盯著這三頂金鑾轎,生怕一個聲響就玷汙了這奇跡般的時刻。三頂金鑾轎並成一排,然後錯開,兩頂金鑾轎朝著一個方向——皇宮。
今天是黃道吉日,是紅妝盛宴。三個女子同時出嫁。
若說三個女子同時出嫁有何稀奇?那眾人便要唏噓,這三個女不是普通人家的閨女,他們各自有著雄厚的家底,而且嫁得也都是大人物。
皇宮。
紅燈高掛,喜字當頭。歡歌樂舞,賓客連連。往來宮女太監托盤疾走,每人臉上仿佛都帶著一生中最大的快樂。
明元帝正中高坐,左側坐著太後、劉妃,右側坐著皇後。他們華麗裝扮,滿麵笑容,喜氣非常,可唯獨皇後隱約間透著一絲不悅。下座兩排的大臣正坐,各個拱手共慶喜氣。
一會兒,兩對新人相繼而至,向著上座拜堂。左側的一對,新郎是當朝太子明仲,迎娶的是當朝宰相顧興長女顧言;右側的一對,新郎是二皇子明修,迎娶的是太傅獨女常思婉。兩對新人都是一身鮮紅喜服,隻不過二皇子和常思婉的喜服顏色略微偏淡,這在朝中是太祖定下的規矩:長幼之分,衣著在於服色也。太子與二皇子皇子婚禮同天舉行,本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盛大奇跡,然,在這個時候卻顯得有些尷尬。
各個大臣共同舉杯,向著皇室、向著宰相、向著太傅,滿臉恭賀致辭,而心中早已分清自己所屬派別。太子明仲,乃明元帝寵妃劉妃所生,性情溫和,確實深得明元帝喜愛,再加之又是長子,於是太子之位便名副其實落在了明仲身上。眾人深知宰相忠心為國,將長女顧言嫁與太子,更在同一天將次女顧洺嫁與同樣忠國的將軍樓亦聯姻兵權,無疑是力挺太子之位。而皇後生了兩子,長子明修排行第二,也就是二皇子,他迎娶是太傅之女。太傅乃當朝太子和皇子們的啟蒙先生,若論地位,也隻是令人尊敬三分,若說實權,那是一點兒沒有。至於三皇子明業,從小淡泊名利,隻好交友遊玩,如此一比,確實相差甚遠,皇後自然不甘。兩派暗鬥,熟為王者?
宰相顧興放下白玉金杯,習慣地捋著頷上胡須,身邊夫人王氏為其斟酒,臉上同樣帶著喜氣,卻似又有一絲擔憂,似乎放不下什麼。顧興無視妻子神情,目光犀利,掃過在場賓客,他們表麵慶賀,心中卻清楚自己的派別。不知是好笑還是諷刺,顧興一口飲盡杯中美酒,看向上座,恰與劉妃視線相交,二人達成共鳴一般,眼神傳遞信任。
看著兩個新娘被喜娘攙扶著下去,留下太子明仲和二皇子明修,整個場麵又推向一個高潮。
讚美,恭賀,行酒,歡笑。這個宴席直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