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忘了,其實那晚上之後,外間就一直流傳著不太好的流言,我落入亂軍之手慘遭侮辱,已經沒了清白。也許王家就是因為這件事才不願意承認婚事,順水推舟的想讓江家把我這個不貞不潔的女人收下吧。”
被李淮看得生氣,王微陰陽怪氣的道。
李淮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消息,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般看著事不關己的王微,張了幾次嘴後,好像回憶起了那晚上混亂的場景,臉上閃過一絲痛苦和悔恨,幹澀的道:“殿下……這樣的話……豈可亂,你的清白……”
見他這幅頓時崩地裂的模樣,王微更火了,心古代男人的直男癌簡直沒救了,這才多大的孩子,一聽到自己有可能被侮辱了,也是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怎麼,還想學中東的男人,把自己殺掉,還美其名曰榮譽擊殺?
冷笑了幾聲,王微譏諷的道:“我還有什麼清白可言,反正所有人都那麼覺得,江流搞不好還覺得自己吃了虧,給寶貝兒子收了個破鞋——”
這句話還沒完,嘴巴就被李淮用一隻手給捂著了,他鐵青著臉,兩個腮幫子上的肌肉一跳一跳,顯然十分憤怒,用冰冷的聲音道:“殿下,臣不想聽到你用這種肮髒的字眼來侮辱自己,不管外人怎麼想,你永遠都是金枝玉葉的公主,輪不到他們在背後指指戳戳。”
別看他好像還保持著冷靜的樣子,胸口一道原本已經愈合得差不多的傷口忽然開裂,血頓時飛濺而出,王微一看也顧不上和他賭氣了,急忙抄起一邊的手帕給捂住,緊接著忙活了好一陣,才再一次把這道崩開的傷口重新止血包紮好。
李淮本就是重傷初愈,前麵強撐著一口氣才坐著,現在也沒了氣力,慘白著一張失血過多的臉躺在床上,連嘴唇顏色都是淡淡的。王微那些話不過是為了反諷,見他並沒有和想象裏一樣嚷嚷著要她趕緊自盡或者出家以免壞了皇家名聲,心裏的氣就差不多消了。加上竟然讓李淮氣得崩開了傷口,心裏有愧,跑前跑後十分殷勤的服侍了他一回,不顧他的抵抗,強行給他擦洗了一遍身體,還熬了一碗濃濃的米湯給他喝。
可是李淮卻像是真的被傷了心,那股剛醒來時候的精氣神都消失不見了,整個人蔫蔫的,像一隻落水被打濕了毛的狗。而且還自以為隱晦的一直用愧疚的視線偷看王微,搞得王微哭笑不得。
別隻是隨口胡扯的假話,就算是真的和流言一眼落入亂軍之手被侮辱了,王微也不會一蹶不振的想死。她隻會努力的活著,把傷害過自己的人全部弄死報仇,再好好的繼續生活下去。但現在要是再解釋她好端端的,啥事沒有,好像又有耍人的嫌疑,想到外麵那些沸沸騰騰的流言並非她杜撰,王微便沒有開口分辨。
但是見李淮那麼內疚的樣子,王微不免感到奇怪,收拾了一番後安慰道:“堂兄,又不關你的事,那要不是你舍身相救,我連命都保不住,對你我隻有感激,別放在心上。”
李淮沒吭聲,一看就知道他沒有接受王微的辭,把這件事當成自己的責任,鄭重其事的記下了。王微有點苦惱,抓了抓頭:“你看,我都沒在意,就當被狗給咬了一口唄,沒什麼大不了的。”
李淮看了她一眼,那和他年齡完全不相匹配的深沉視線裏飽含了千言萬語,讓王微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李淮暗自下了什麼不得了的決心似的。他第一次主動伸手握住了王微的手,低聲道:“殿下,放心,無論如何,我……我都會養著你。”
王微差點笑出了聲,覺得這孩子真是正直到可愛的地步,想必要不是他們兩人是堂兄妹的關係,他還會鄭重承諾娶了自己什麼的。她感慨的想,原來即便是古代,也有這樣有情有義的好男……呃,不,好孩子。可問題在於,根據梅兒的法,原本的公主和這位郡王不熟,沒什麼情誼,他幹嘛對自己這麼情深義重啊?
心裏這麼想,她便真的問了出來,不要臉的眨著眼睛賣萌,用連自己聽了都惡心的甜膩聲音裝得很感動的問:“堂兄,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李淮沉默了一會兒,眼神放空,仿佛是在回憶往事,最後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當年我初進宮,菀嬪娘娘曾經照顧過我,她……對我很好。”
菀嬪?誰?
王微茫然了一會兒後才回過味,好像那就是公主已經去世的親媽。沒記錯的話,她一直都隻是一個宮女,被皇帝心血來潮的幸了一次後勉強封了個低等的選侍,然而就是那一次讓她懷上了孩子。原本皇帝還打算假如生個皇子就給她加封高位,結果隻生了個女兒,大失所望之下菀嬪徹底招致了他的厭惡。
公主沒有被她撫養過,直接記到了其他妃子名下,直到兩年因病前去世,皇帝才追封了個嬪位。因為出身宮女又不得寵,菀嬪在皇宮裏跟隱形人一樣沒存在感,王微都沒想到她身上去。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李淮那張少年氣息滿滿的臉,心不是吧,難道他暗戀的其實是公主的娘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