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灣兒冷笑了一聲：“四百兩，收下這五六十個人？嗬嗬，我且不計較你這丫頭有沒有這麼好的胃口，能不能供得起這幾十個人，你可瞧清楚了，這兒是牙行！不是善堂！”
白花挑了挑眉：“那又如何？我也不曾叫你白給啊！”
老灣兒麵色冷淡：“雖沒有叫我白給，卻是叫我這老頭子陪著本兒做買賣，這批貨我就單單收十兩銀子一個，也隻能保了個本兒了，什麼也不可能再降價！”
白花輕哼一聲：“這樣的話，回頭糊弄糊弄其他人便罷了，我雖然沒有幹過你這行，但也知道若是要收這些逃荒的人，那價錢能貴到哪兒去？”
“比起外頭的這幾個骨瘦如柴的能幹些什麼事兒？我也隻不過是瞧著他們可憐，發發善心才想將他們都收了去，不然，我還看不上這些人呢！”
老灣兒提著煙鬥，背過身去：“哼！你不稀罕，我還舍不得賣給你呢！就算是逃荒出來的又如何？沒有缺胳膊斷腿兒的，就算是品相差了些，也有的是人要！不差你這一個主顧！”
一旁的春花大娘瞧這老灣兒那牛脾氣又犯了，訕訕的笑了一聲，上前來打圓場：“這買賣不成仁義在，做生意怎麼能這樣！”
“還有丫頭啊！你是真要把這五六十個人都給收了去？這幾十張嘴可不是著笑話的，便是吃水一日也得費好幾缸呢！你可要量力而行！”
白花對著春花大娘笑了笑：“正好我那莊子上農忙還缺人手呢，多來幾個也養得起。”
她叫住老灣兒：“老板，你這裏的人日後能不能賣得出去我不知道，但是就像是大娘的那樣，這幾十張嘴，就是一人喂一口飯，三五日下來倒還撐得住些。”
瞧見老灣兒身形頓在原處，似乎是在思忖著，白花加把勁兒：“若是恰好這段日子你以往的那些主顧不缺人，這些人不是還得要靠著你花銀子養嗎？”
“白了這一批人你留下還是不留下，總是要吃些虧的。不如你現在便先脫了手，收了那四百兩銀子，把這麻煩推給我……”
老灣兒喉結動了動，隻聽那白花：“至少如今你還能賺四百，若是過些時日渴死餓死幾個，那你虧的還更多呢！”
他掀開眼皮抬眼看著，那些擠在一處骨瘦如柴的奴隸們，嗓子眼兒有些發幹。
那丫頭的沒錯，這些人確實也值不了幾個錢，逃荒的時候的人不值錢，一塊餅子半斤米，那就是一條人命的價錢。
雖他是從下頭收上來的，過了一道手，但實際上這一批貨加在一塊兒也就費了他百來兩銀子，若是品相好一些的，他能將這價錢翻個十倍有餘。
隻是再過一陣子，恐怕那些災民也該逃到京城裏頭來了，到時候自己個兒賣身為奴的都有，這生意就更加不好做了。
況且養這一夥子人，也著實費米水……
“罷了！這些人，四百兩叫你帶走便帶走吧！”老灣兒揮了揮手，打算就這樣將白花給打發了去。
白花聽罷，卻並未大喜過望，反而抬手捂住了胸口：“完了！價給高了！早知道就應該報三百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