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勾,月色如水。
心情輕鬆的陶昊從教師宿舍裏出來,覺得寬地廣。
老丁就是老丁,講起事來一條一條都在理。
哎,都是自己腦殼不聰明又鑽了牛角尖,把應該是蠻簡單的事搞得這麼亂,到頭來吃虧的還不是自己?老丁講得對啊,民不與官鬥,自己一個草民還能跟學生處對著幹?以卵擊石都講聰明了自己,分明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
老丁是好人啊,就是吃的煙也太孬了,堂堂的大學老師還吃四塊五的紅梅,連鄉上的幹部都不如。等正月裏開學時,要去老陶那搞兩條好煙給他吃,搞大中華怕嚇倒他,白沙王又檔次低了些,芙蓉王剛剛好。
心情愉快,用起錢來就大方。見熄燈還早得很,大方慣了的陶昊便去校門口的店裏買了四包紅塔山煙,準備補償下受連累的弟兄們。
悠哉遊哉地回宿舍樓下,陶昊就覺得不太對勁,怎麼自己宿舍門口圍著一圈人?
快步上了三樓,陶昊從人群裏擠進自己宿舍,一看裏麵幾個正與曾冬青他們僵持的學生幹部便覺得不爽。平時查宿舍都是學生會幹部來查,什麼時候輪到李波這樣的班幹了?
鼻子上貼著膠帶、鼻孔裏塞著紗布的李波從凳子上起來,嗡聲嗡聲地嘲弄道:“不懂就別瞎咧咧!為了保證公平,每個班的班長、團支書都參加檢查。”
“嘖嘖,鼻子還痛不?你看這事鬧的,我剛還在老丁那講,什麼時候碰到了你,一定要給你道個歉。不好意思,對不住啊。哎,你也別講,現在你講話好聽多了,象那個那個什麼。韌子,那個唱歌的怎麼來著?”
正不爽的王韌立即應道:“男中音!”
“對對,男中音,雄渾多了。不是我,男人話就應該雄渾有力,尖聲尖氣的象什麼話?”
兩人一唱一和,李波的眼睛都開始冒火,狠聲道:“閉嘴!”
誰怕誰啊?不甘示弱的陶昊嘲弄道:“笑話,你管管地,還能管得了我們話放屁?”
人善才被人欺,人惡自然就受人尊重,起碼也不會被人欺.領頭的學生幹部可不想惹事,尤其是招惹陶昊這樣的刺頭,連忙打圓場道:“好了好了,別吵了。趙東明,我們開始檢查,讓大家把抽屜、箱子都打開。”
“憑什麼?”
學生會隻檢查紀律、衛生,什麼時候還檢查私人物品了?
“桃子別這樣,王華林丟了架相機。”
老趙是好人,陶昊的聲音低了幾分,不滿道:“要查大家一起查,憑什麼隻查我們?”
團支書趙東明衝關著門的外陽台駑了駑嘴,苦笑道:“打晚自習鈴的時候還在,上完晚自習就沒了。他們的門鎖沒壞,晚自習時又全都在教室開班會,你呢?大家還是配合一下,省得被人懷疑。”
隔壁王華林他們的宿舍陽台左邊是衛生間,自己宿舍這邊正好是右邊衛生間,兩個宿舍的陽台隻隔一堵二十公分的牆。當初設計的時候可能是為了省空間、省材料,卻沒想過方便了那些手腳不幹淨的混蛋。
“操”,陶昊罵了一句,拉開自己的抽屜,又從床下把那隻黑色旅行箱拉出來打開。
“查仔細點,老子很稀罕那破玩意呢!”
見聲名大振的陶昊都配合了,剛才不願就範的同學們也紛紛打開抽屜、櫃子、箱子,倒是靠在雙層床邊的曾冬青不動手,還嘲諷道:“各位領導,查出來是誰就是誰,要是沒查出來呢?你們是不是該給個法?”
對啊,自己怎麼沒想到?大家立即把抽屜、箱子都關了,等著這些學生幹部給個解釋。
被學生會湊巧抽中來檢查的李波冷笑了幾聲,衝門口叫道:“王華林王華林!”
隔壁班的王華林連忙擠進來,給大家作著羅圈揖,可憐巴巴地央求道:“各位老大,幫幫忙,那相機是我借的,賠不起啊!”
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熟人,挑頭的曾冬青也隻好打開抽屜、箱子,由著這幫學生幹部翻撿。
沒有意外之喜,丟失的那架破相機沒找到,但事情也還沒完,被抽中來檢查的李波越俎代庖道:“不差這點時間,再查查床鋪吧。”
抽屜和箱子都翻了,也不差床鋪了,但李波直衝衝往陶昊的床走去,讓他本能地覺得不好。不但是他覺得不對勁,社會經驗豐富的曾冬青也反應過來了,粗壯的胳膊立即攔住,沉聲道:“李波,做人還是別太過分。”
“你心虛?”
“老子心虛個屁!”
“那就讓開!”
少年老成的趙東明也反應過來了,隔壁丟相機是真,但李波絕對是針對陶昊來的,連忙衝領頭的道:“司馬,我們不反對檢查床鋪,但不能讓李波來動手,你來!”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