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一波三折(七)(1 / 2)

狂風驟雨之下,暴怒的長江濁浪滔。

隻見一艘艘船隻被拖到潰堤處自沉,一根根鋼管在震的號子聲中被打進縫隙裏,密密麻麻的軍官與士兵手挽手站在鋼管前、趴在鋼管上擋住水浪。巨浪打來,總有幾個人被衝下去;過一會,巨浪再打來,又被卷走幾個。

沒被救上來的叫烈士,被橡皮艇救上來的叫孬兵,因為他們首長高興的時候,喜歡踢人屁股罵孬兵。而他們的首長,安副司令的指揮部就紮在江堤上,離凶險的決口隻有不到二十米距離。如果決口不能被及時堵住繼續擴大,他這位肩扛兩顆金星的老兵,將與他麾下上萬孬兵葬身魚腹。

十幾個時前,在電話裏給他下死命令的首長:‘安,拜托了’。

接受命令的他:‘沒事,我家老頭有四個兒子,留一個給他老人家送終足夠’。

一身戎裝的安將軍披著雨衣,筆挺地站在風雨飄搖的江堤上,看著他麾下那上萬名孬兵,滔的濁浪離他不過數米;而他的機要秘書陸剛上尉正在帳篷裏酣然大睡,因為那位秀才兵也在濁浪裏泡了整整十個時。

好鋼要鍛,好鐵更要煉!

與那些在安全地方酣然入睡的孬兵不同,陸剛這位秀才兵睡的是首長的行軍床,用他蒙頭大睡之前的話來:‘如果這輩子當不了將軍,能拉個將軍墊背也值’。

混賬!

可這混賬話,安將軍喜歡聽。

所以等這秀才兵睡足、吃飽後,安將軍命令他跳下江堤去繼續當孬兵,但是陸上尉解衣脫褲之前,得打個電話報報平安。報平安的對象倒不是陸上尉的家人,如果他敢把電話打回家,回家後迎接他的指不定是什麼,他報平安的對象是張國柱。

“中校同誌,老子又得去當預備烈士了,如果沒能爬上來,記得把老子灑到八寶山去。媽的,不能光明正大進去,還不許老子逃票?”

又是混賬話,而且聲音也大了點,但已經不能讓發財在即的張國柱有那種熱血的感覺,倒是讓豎起耳朵的陶昊直咂舌頭。與這樣不怕死的人比起來,木大哥都差了幾分豪氣咧!要交就交這樣的朋友,等那比自己還油的家夥回來了,得送他個手機表表心意。

“柱哥,陸剛真是北大畢業的?”

“算肆業吧,畢業之前闖了禍,跑到部隊裏避風頭的。”

“考進去的?”

正高興的張國柱掛了電話,打趣道:“你以為麼人都跟你樣?”

“那也比你一個初中生強,我好歹也是憑本事考的重點高中咧!”

首長、戰友都安然無恙,事情雖然不順但也辦妥了,張國柱正是心情好,不禁取笑道:“老子好歹還知道羞恥,不成日把祖宗掛在嘴邊上,生怕人家不曉得你加分進農專似的”。

“這有什麼?國家欠了我們老陶家的,就該補償我們!不是我吹牛皮,要是我三個太公沒死,就憑他們是彭老總的兵,老子也是高幹子弟咧!”

這張破嘴呐,反正張國柱是自認不如。跟這等在酒店大廳裏的子上了樓,兩人來到陶老板的客房裏,張國柱從製式黑色公文包裏掏出兩張紙遞過去,拜托道:“陶伯,你的事我辦妥了,我的事也請多費心”。

隻要錢沒問題,剩下的就是順水人情,陶老板滿口答應道:“沒問題,我馬上喊人去注冊公司,一定辦得妥妥當當!”

義氣!

陶昊看了眼那兩張紙,不禁暗讚了句遠在滬市的彭老師,一百萬的借條還敢蓋私章,哪怕是風險不大的事,也不是一般的講義氣咧!

暗讚完,陶昊也很有眼色得走人,去找他那幾個師侄打牌玩。他老爹是奸商,張國柱也有心機得很,兩人肯定還要商量商量炒股的事,他夾在中間算怎麼回事?

可是,牌都沒打過一手,陶昊便讓張國柱給揪走了。兩人開著那輛從軍分區借來的黑豹車,來到了洪水滔滔的江堤上停下。

把車熄了火,張國柱又拿起扔在方向盤上的煙發了支給他,商量道:“昊伢,你這次賺了1萬,我能搞的事搞完了,現在就看你的了”。

哇,發財了!

8萬變1萬咧!

激動的陶昊還沒想清楚該怎麼花,便被張國柱在腦殼後賞了一巴掌才回過神來,連忙道:“柱哥,還有麼事?你盡管開口!”

這事就比較難開口了,張國柱斟酌道:“昊伢,不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嗎?”

當然不對,即使陶昊再激動也知道不對,他又不是剛來袁州那會。那時他為了牛昌霖的事,不但跟張國柱起了齷齪,跟彭偉國起嫌隙,甚至還遷怒於木建軍。現在他早懂了什麼叫世情,張國柱又沒損害他老爹的利益,甚至還幫他老爹又能發筆橫財,背後玩些手段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