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疏憶徑直向仙藥閣而去,直到九重天上,疏憶才動了動嘴唇,聲音極其輕微,她說,“去菩提園。”
我安慰她道,“我先帶你去找仙藥仙,等你好了,我日日都帶你去菩提園。”
“來不及了……去菩提園,”她聲音都在顫抖,“二思思給我用了囚魂鎖,我的魂魄……已經碎了。”
魂魄一旦破碎,再想集齊就異常艱難,我還從未聽過誰的魂魄被聚齊過,不過沒有聽過也未必沒有,趁她現在魂魄尚全,或許還來得及,我安慰她道,“不會的,一定會有辦法的,仙藥仙一定能治好你的。”
“不,”她閉著眼睛,已經沒有力氣了,“虞大哥,求你……”
如果將她送到仙藥閣或許還有希望,可我並不知道這希望有多大,如果希望渺茫,卻是連她最後的心願都不能幫她完成,讓她帶著遺憾離開我做不到。我更做不到看著她在我麵前死去而什麼都不做,在我猶豫不決間,又聽她說道,“最後一次了,求你……虞大哥。”
我狠了狠心,轉身帶著她向菩提園而去。
我將她放在菩提樹下,看到她的眼睛緊閉著,我的心都在顫抖,嗓子幹的發不出聲音,不知不覺間,一滴水滴在了她的額間,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已經一片濕潤。
她的眼瞼微微抖動了一下方才睜開眼睛,抬眼看了看菩提樹,又失望地閉上,口中發出的聲音讓人心頭發苦,“我的……菩提果……還是未落。”
“會落的,一定會落的,疏憶你好起來,以後我每天都陪你來這裏好不好?”
她嘴角動了一動,卻還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我慌忙伸手為她擦盡。她歎息一聲,“不用了。四百年前,四仙山比試,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你。”她說道,“可是……”她猛然咳地厲害,口中的鮮血再次溢出了出來,她伸出一隻手,手中捏著一張已經被鮮血浸紅的絹紙,顫顫巍巍地舉起,“這是你寫的……你的真心,我不信……所以,從未告訴你。”
我記得這張紙,上次傾陌撿到給了我,而我又還給了她。這上麵寫的是傾陌的名字,我一直以為是她心儀傾陌,所以暗自將傾陌的名字寫了下來隨身攜帶,卻從未想到這上麵的名字是我親手寫的。這是我的菩提果落地時她來找我,說是幫我看出我的心意,那一天她騙我說我什麼都沒有寫,不過也是因為她不信我看上一個男子,概因在她眼中我也是一個男子。
這麼多年以來,她隻喜歡圍繞在我身邊,我怎麼就從未想過她對我的心思呢,是因為我隻把她當做妹妹便在心裏也要求她把我當做哥哥嗎?娘親提醒過我,若錦也提醒過我,可我還是一腔情願地認為她喜歡的是別人,我那時分明已經有所懷疑了,為什麼就不開口問一問她呢?如果我把真相都告訴了她,她就不會與我走得這麼近,也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
現在再多悔恨也於事無補了,“對不起,疏憶,對不起,”我抱著她一遍遍道歉,不止是因為我隱瞞她疏忽她,還因我害了她。二思思顯然把她認成了曲悅,而我也默許她就是曲悅,隻因我知道這樣會有很多人會對她真心相交,可怎麼就看不到潛藏的危機呢?
可是現在我卻是連告訴她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的目光蒼白地聚集在她的那顆菩提果上,“我隻是想證明……我喜歡你,可,它怎麼……總是……不落呢?”
“疏憶,它會落的,一定會落的,”我說道,“你要堅持住,你會看到它落的。”
“我卻……看不到了,”她喃喃了一句,已經氣弱遊絲。
而這時我看到樹上她的那顆菩提果落了下來,“疏憶,你看,你的菩提果落了。”
可是久久都未有回音,我低頭一看,她的眼睛已經合上,整個人已經接近透明,我晃了晃她,“你快看看,你的菩提果落了。”
可是最終我等來的卻是她的身體化為塵埃,“疏憶,”我伸手去抓,什麼都沒有留下。
“虞大哥,你從來都沒有去找過我,如果我不來找你,你是不是就把疏憶忘記了?”她的聲音還在我耳邊響起。我記得她總是在我麵前抱怨這一句,而我便借著要修煉的借口塘塞了過去。她知道我是在敷衍她,卻也從來不會怪我,仍舊每日來找我。
“虞大哥,我們好久沒有去人間玩了呢,要不你帶我再去轉轉?”她問我。
“前兩天不是才去嗎?”我回道。
“是嗎?”她仔細想了想,“你說的兩天是指天上的吧,在人間可是已經過了兩年了呢,哇,都這麼久了啊。那我們這次去住一段時間如何?”
“等我爹放我出去再說,”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