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我每天都過得昏昏沉沉,除了閉上眼睛使自己進入幻象之中,其他什麼都不想做,我甚至希望自己能這樣長睡不醒,可是幻象是我做的,意識太過清晰,每次醒來,發現臉上一片潮濕,用衣袖隨意揩去,繼續睡。
娘看不過去,便留在井庭園內陪著我。我每次睜開眼都會看到她的眼眶微紅,我知道她不肯離開我是怕我想不開,這樣我心疼,她也心疼。慢慢的,我便再也不沉迷在幻境之中,隨著她出去吹吹風。
“娘,你回去吧,我已經想好了,以後便留在這裏好好修煉,會讓自己變得強大,足夠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看著夕陽殘剩的一縷微光,我心中已經無悲無喜,時光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就像這生命也了無生趣,可是如果我的死還會為別人造成傷害,那就不死吧,活著替他們受盡痛苦。
“越兒,”她看著我的眼中盛滿擔憂。
“這一切我都已經看開了,”我知道她又想勸我,現在她已經到了無話可勸的地步,我不能這麼難為一個關心自己的人,“他們用生命護我,我若是死了豈不是辜負了他們嗎?你放心,我隻是希望自己能夠更強大,至少不會再眼睜睜看著關心我的人死在我麵前。”
“越兒,我留下陪你,”她輕輕握住我的手,還是不忍將我一個人放在這裏。
感受到她手中傳來的暖意,我有一瞬間想要躲開,我的生命中不該有這樣的溫暖,即便一時的觸碰也無法傳達到心底,因為我不配擁有,我不著痕跡地將手抽離出來,對著她笑道,“娘,你若是在這,我哪還有心思修煉啊。”
“可是你一個人……”
“以前不也一直都是我一個人嗎?”我搶過她的話,“你放心吧,我還想盡快接手天虞,讓你和爹能過一過寧靜的日子呢。再說了,你在這,我爹也總是往這跑,其他師弟也總是來,我哪還有心思修煉啊,你以後隔幾天來看我一次也是一樣。”
她終是無奈地點了點頭,“事情過去了便過去了吧,不要為難了自己。”
“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這麼多年都沒心沒肺的過來了,怎麼可能會難為了自己。”
她留下一抹強顏歡笑便離開了。
我一個人呆呆地在涼亭中坐了一夜。第二天,荊佯師弟過來了,他看著我的樣子,換了一聲,“師兄,你麵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若錦去世這件事還尚未傳出去,知道的也僅僅隻有幾個人。我轉頭看向他,“沒什麼,你來有事嗎?”
“對了,滄澄公主在天虞外跪了三天了,是否讓她進來?”
“她來這裏做什麼?”我問他。
他也甚為糾結的樣子,“不知道啊,以前她這個人囂張跋扈,看起來特別凶殘,我每次見到她還特地遠遠地避開,可是這幾天她就安靜地跪在山前,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也不知道來找誰?”
“爹知道嗎?”我問道。
“知道啊,可是師父不也不知道怎麼了,並不理會此事,說讓你來解決,我怕這件事鬧開了對我們天虞名聲不好,所以前來找你解決。大師兄,你是不是與她之間有什麼啊?”
我沒有理會他的話,問道,“其他仙山可否知道此事?”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四仙山正做準備防禦魔君,還沒有人來過天虞。估摸著這件事也尚未傳出去,不過再過兩天就難說了,大師兄,有些話你還是盡早與她說清楚吧,莫要讓她這樣糾纏與你。”
“那就把這件事傳到天界,很快就有人帶她離開。”
“可是這樣……”他一副糾結的樣子。
讓天族公主在這裏跪幾天而無人回應,對我們天虞的名聲不好,可是現在我寧可毀了這個名聲也不願見到她,我冷冽地說道,“倘若明日她還在,我便直接殺了她。”
他的神色變了一變,立馬轉身離去。
第二日荊佯又來了,這一次卻是一副愁苦之態,我問道,“又有何事?”
“師兄,若錦師弟是不是,是不是……不在了?”說著竟然流下一滴淚,“滄澄被帶回去後,我就聽說了這件事,天君大怒之下,將她貶到凡間曆經三生劫難以示懲處。”
“三生劫難?好公平的決斷,”我笑了。
若錦的命便這麼沒有價值嗎?和天族之人比起來,凡人的性命便可隨意糟踐麼?三生劫難,究竟是懲罰還是曆練?或者我還可以認為是保護?
我提起劍,怒氣衝衝地前往輪回台,早知是這樣的決斷,昨日我便真該出手殺了她。
“你終於還是來了,”她看向我,眼中的淩厲依舊,隻是多了一分痛楚,也許是我看錯了,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痛苦。如果一定會有這樣的感情的話,那便是我還活著,她受到懲罰也沒能殺了我。
我舉起劍,指向她,“最該死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