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車上坐了一天,適才天色暗了才下來走走,不遠處的帳篷裏燈火驟亮,吵鬧的聲音雜亂,入耳聒噪,越走越近,心竟是砰砰直跳,手握緊了又鬆開,手心沁滿了冷汗
漣酒輕輕握緊慕玄的雙手,冰冷的指尖,掌心卻是溫熱,沙啞的聲音有些低沉:“不信我麼?”
慕玄並未抽手,此時此刻,這雙手竟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理由。
相處不過短短幾日,麵前這個神秘的男子,對她溫柔至極,除此之外皆是漠然,顯然自己是看不透的:“漣酒。”低低的喚出口,卻沒有說別的
“恩?”似是不經意的回答,轉而嗬嗬一笑,“慕玄這次沒叫錯。”
慕玄側目看向他,空靈的眼神透著星辰的色彩,染上一層似紗的迷霧,似是有很多疑問,卻隻說了兩個字:“謝謝”
漣酒沒有說話,嘴角帶著一彎弧度,清冷的融在月光裏
掀開簾幔,空曠的帳包裏沒有什麼,除了擠滿了滿地的人,有的蜷縮著,有的三三兩兩的堆在一起,隻有一人端坐在角落,仿佛孤寂的做了千年一般,鬢微霜
“爹爹”慕玄失聲,帶著憂傷的嗓音,卻是細細的
角落的中年男子明顯的身子震了一下,剛毅的臉上不負往日的神色,寫滿了滄桑,卻依然傲然,像是不相信一般的看過來,嘴唇翕動,眼裏竟是閃著一些晶亮的水珠
屋內的一群人都是盯著帳篷口獨獨站著的兩個人,仿佛融在夜色中的仙子,絕代風華,隻是玄衣男子麵上的銀色麵具透著森寒的白光,乍看有些像修羅地獄的嗜血鬼麵
慕玄奔過去,一把撲到在慕天仁的懷裏:“爹爹,爹爹,玄兒來看你了。”
“玄兒?!”似是不確信一般,蒼老的手撫上泣淚的麵頰,割的有些生疼卻很溫暖
漣酒居高臨下的看著,掃視著屋內的人,有些人瑟瑟的抖著,卻隻一人目不斜視的盯著他,漣酒微笑,還是個女子
“此地不宜久留”漣酒小聲說著
慕天仁和慕玄同時看向他,慕天仁滿臉疑惑,慕玄似是回過神一般:“漣酒,能不能帶我爹爹一起走,帶他一起走”任性的要求,她卻像他提了出來
漣酒抿著唇,點點頭。對她,他終究心疼!!
慕天仁一臉凝重:“玄兒,不可任性”這件事不是可以隨便胡鬧的,麵前這個人似乎不是簡單的人,玄兒如何識得??
滿屋的人立刻跪了一地:“恩公,恩公,救救我們,救救我們吧!”
“吵什麼,吵什麼”外麵的士兵不耐煩的叫嚷著,順手挑起簾幔,下一刻一抹鮮血噴湧而出,剛剛還鮮活的生命頃刻就這樣攤倒在地
“啊?”肆無忌憚的叫聲,漣酒冷著眼,一群沒用的廢物,就會壞事
果然不一會兒外麵腳步聲雜亂,還有兵器相搏的聲音,空曠的草原頓時便熱鬧了起來,帳幕上鮮紅的血刺傷人眼,空氣中漫著難聞的腥味,慕玄隻是縮著身子,捂著嘴
不一會兒,打鬥聲漸漸小了,然後又恢複了平靜,隻有咧咧的風吹過,帳幔鼓鼓作響,飄著濃濃的腥味
4個黑衣蒙麵人,皆是手握著一柄長劍,整齊的站在帳外,劍上懸掛的玉蝴蝶在風中翩躚起舞,似是真的一般,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官兵的屍體
這樣血腥的場麵,慕玄臉色慘白,薄唇輕咬卻也失了血色
“裏麵剩下的人都殺了,一個不留”漣酒冷冷的命令道,這般殘忍的話說的這般雲淡風輕,慕玄抓著衣襟不可置信
漣酒轉過身,盯著慕玄,然後微笑,仿佛剛剛下令格殺的人不是他一般:“不要為他們求情,要救你父親,他們必須死”
不等慕玄開口,他便這樣說出口,亂世的人命真的便如草芥一般了嗎?渾身冰冷,麵前那個微笑的男子竟是這樣殘忍,像極了地獄的嗜血修羅。可是剛剛他的話讓她失去了開口求情的理由,隻是冷冷的站著,聽帳篷裏哀叫連連,腥味似乎更重了
風亂了,卷起地上的黃沙,漫天的黃沙卻是濃烈的血腥,蒼野茫茫,星光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