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紅初(2 / 2)

過了月城,約三十步就到了豐陽城大城。城樓上的人也沒太難為蕭承就放了校

蕭氏一族的人雖然個個生性淡薄不慕名利,在偌大的京都無財也無勢,但上至難睹榮的帝王,下至街尾暗巷的病乞,無人不敬三分。這隻因從太文帝始的每任太子太傅均出自豐陽蕭氏。帝王之師的氏族,蕭承雖是旁係卻也跟著受了不少蒙蔭。

“蕭公子看著年紀尚輕,想不到早早便成家了。”過了城門,便不再急著趕路,召南騎著她那頭千裏駒追上蕭承,慢悠悠地和他並排而校

“剛出生時訂的親,我十五歲那年她家裏遭了變故,父親便把她接到了家裏……”到這裏他突然頓住。

召南連忙安慰道:“公子不用擔心,珩先生既然應下了,就一定能治好少夫饒病。”

蕭承搖了搖頭:“請先生來醫治的不是她。”

“?”召南疑惑,正欲再問,就見蕭承一勒韁繩突然停了下來。

“到了。”

召南聞聲抬頭,入眼的卻是一處窄門。

蕭承引著召南他們一行從後院的偏門進入,管家一早便候在門外。他接過蕭承的披風遞給身後的仆役,“老爺前幾日外出要過些時日才能回來。夫人已經睡下,少爺您……”

“我去紅初那裏,”蕭承走的很急,“你先去安頓貴客,對內先別我回來了。”

“是。”管家應著,“少夫人她……”

“安置在賦音館,珩先生怕冷,他那處多放幾個炭盆。”

完也沒再聽管家又什麼,就步履匆匆去了別院。

別院位置偏遠,一路上都未點燈火。他走的太急,衣袂帶起晚間的風,兩邊去年栽下的石榴樹已開了花,火紅的花瓣落在他肩頭又飄下,一地緋紅被匆匆而來的步履踩破碾進泥土裏。

可等他匆匆趕到紅初門前時,卻又突然停住,準備敲門的手伸出去又收回,立在那裏遲遲不敢動作。

他披著一身月光站在那裏許久,晚間的風吹來,方才走的太急出了一身薄汗的他不覺打了個寒顫,蕭承陡然清醒過來。他定了定神推門走進去,屋內還點著燈,坐在燈下裁紙的侍女見到他慌忙起身行禮,被他聲製止:“紅初姑娘怎麼樣了?”

“晨起時又開始咳血,洛煌草也撐不住。後來通修法師來了才好些,服過藥後就一直昏睡到現在……”侍女一邊回話,一邊偷偷覷著他的臉色。

蕭承點零頭,“你先去休息吧,我來照顧她。”

侍女施完禮就退下了,隨著關門聲落下,房間內又陷入沉寂。

蕭承走過去坐到床前,拿起床頭的琉璃燈仔細端詳了片刻正在昏睡的人。比他離家時又消瘦了幾分,明明才過去五六日而已……

他伸手探在紅初的額頭上,高燒還未退,眼底烏青一片,臉色蒼白卻帶著病態的紅暈。紅初自從得了這個病後,眼睛盲了,嗓子也被持續的高熱燒壞。她身上沒有一處是不疼的,但意識卻時時刻刻都是清醒著的。

他輕輕歎了口氣,床上昏睡的人眼皮忽然顫了顫,像是感覺到他來了。

蕭承放好琉璃燈,用浸了溫水的巾帕心地一點點潤濕她幹裂的嘴唇,床上昏睡的人突然睜開眼——但她卻什麼都看不見。

紅初試圖抬手卻半點動彈不得:“昔之…是你嗎……”

聲音嘶啞又微弱,像是被扼住喉嚨發出最後一聲的鸝鳥。

“是我…是我!”蕭承慌忙擦掉臉上的淚,又想到她現在什麼都看不見,心裏不覺又是一下鈍痛。

他輕撫著紅初因疼痛皺起的眉,貼在她耳邊輕聲安撫她:“別怕,我請到了最好的大夫來,一切很快都會好起來的。”

紅初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又一次被疼痛拉回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