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後來燕時為什麼低頭抿著唇笑了一路,她也沒放在心上,當時隻顧著懷疑他的業務能力——這樣拈花惹草的輕浮性子真的是京都第一殺手麼?一路上便不由得眉頭緊蹙。
現在燕時格外入戲,演戲演全套,清和被他的演技驚到了,遲了半晌才緩緩道:“……我沒生氣。”
“你這樣,反而更像是在賭氣了……”他隔著層疊衣料輕輕摩挲著清和袖子裏纖瘦的腕骨,清和鴉羽般的長睫不自覺地跟著他手上的動作輕顫,看起來比薄薄的蟬翼還要脆弱易毀。
“心跳的好快,”他壓低聲音貼在清和耳邊,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氣音問:“姑娘在緊張什麼?”
清和別過頭,生硬地回道:“我沒櫻”
兩人離的太近了,以至於清和視線低垂,指望用不自覺微顫的長睫遮擋住眼中一瞬慌亂的細微動作都被燕時盡數收入眼底。他惡劣地笑起來,微微顫抖著的頭低垂著搭在清和肩上,心像被奶貓撓了一爪,酥酥癢癢的。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光景,窗外的人才悄然離開。察覺到探聽的人走了,燕時慢慢鬆開她,清和活動著被攥麻的手腕,心跳亂了個七七八八。她閉了閉眼將那點翻湧出來的情緒壓下去,鎮定地跟著走向窗口。
燕時支起窗戶,窗柩上的腳印被抹去,隻留下一片很容易被忽視的的細塵。
燕時道:“趙玄明這些年疑神疑鬼慣了,看我們是外地來的生麵孔,便按捺不住派人前來打探,隻是沒想到他動作這般快。”
清和不置可否。這時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二人碰了一下眼神,清和側身躲進屏風後麵,燕時走過去開門。
外麵站著的是位雜役打扮的廝,燕時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問道:“何事?”
“店裏剛蒸好的清明果,送上了給二位客官嚐嚐。”廝指了指盛著清明果的食盒,往屋內瞟了一眼,麵上堆滿了笑,“另外晚飯已經備好,順便來問問客官要在何處用飯?”
燕時接過食盒,道了聲謝,“內子身體不適,不便出門,一刻鍾後送上來吧。”
劂頭答應,隨後便行了禮離開。
燕時關上門,把食盒隨手放到了桌上,清和從裏麵走出來,“你認得?”
燕時搖了搖頭,看向桌上的食海清和走過去打開蓋子,裏麵放著一碟尚冒著熱氣的清明果,清和將那碟吃食取出,從袖中拿出一枚巧的翎尾銀針,把下麵的那層紅木沿著邊緣劃開拿出,銀針從邊側的某個不起眼的孔插入,手腕輕輕轉動,掉出一塊骰子大的方木塊,中間嵌著顆黃豆大的黑色物事。
清和一挑眉看向燕時,將裏麵的東西取出遞過去,“你這朋友倒是謹慎。”
燕時起身倒了杯滾燙的熱茶,將清和遞給他的那顆東西丟進杯中,片刻豆子大的黑團在水中脹大舒展開,等到顏色由黑變白,燕時才將其取出。清和把床邊的雲紋銅燈點燃拿了過來,燕時將那片像油紙的東西湊近燭火,原本空白的紙上現出一行字。
“明日辰時,醉香樓一會。”
“杜若寫的……”燕時認得他的字跡,隻是沒想明白杜若為何會知道他的行蹤突然來找他。
“醉香樓這名字取得不太好,一聽就知道是什麼地方……”清和低頭思索了半冒出這麼一句話。
您這重點明顯偏了吧!
燕時將那片薄紙湊近燭火引燃,抬眼看著清和,清和被他看得一臉莫名其妙。
燕時抬手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就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清和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沒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