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龍牙(1 / 2)

燕時從懷裏掏出一張畫紙,展開來上麵繪著龍牙劍,旁邊寫著一行字,圖是臨摹的。燕時道:“杜若祖上是有名的鑄劍師,家傳的劍譜上有關於龍牙劍記述,便拓下來給了我,但也隻有零星幾句。”

清和湊過去看那幾行字,不知是畫紙還是墨上帶著淡淡的草木味,清和聞到後皺了皺眉。那行字前麵贅述的是劍長劍寬,末尾一句提到鑄劍時需以至親祭劍,龍牙劍方能鑄成。其餘關於鑄劍師是何人劍身材料及威力等均未提及。

清和看得直皺眉,“鑄劍時用活人祭劍,開刃時要心頭血吊三日……這到底是上古神劍還是把魔劍。”

燕時知道她想起了什麼,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將那張畫紙收起來,“你放心,一切都會這個月末結束。”

清和要想從那場夢魘裏走出來,須得由她自己做個了斷。燕時要取玄明山莊趙莊主的首級雖費些功夫,倒也不難,但清和要取趙玄明的人頭卻需要好好謀劃謀劃了。

清和收斂了情緒,和燕時兩個人把桌上堆疊的物品拆開擺好,一樣一樣清點完後月亮已爬至當空。期間兩人用了晚膳,清和吃了那碗帶回來的核桃酥,給出的意見是太甜。她自在藥材堆裏長大,剛及笄可以去過自己想要的人生時便經曆了那場屠殺,此後的幾年間都被困在了那個血腥味彌漫的黃昏,帶著恨意在漫漫長夜中睜著眼睛等待亮,惶惶不得終。她唯一嚐過的甜隻有幼時高燒不退,一直哭鬧時爹爹放到她嘴裏的那枚甘草片。

等夜更深時,燕時穿上夜行衣從窗口躍出,一團黑影消失在墨色的夜裏。清和打了個哈欠在窗沿外撒上一層薄灰,點起安神香擺在窗口。屋內沒點燭火,安神香的一點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清和站在窗前看著青煙從燃起的香上飄出又消散到暗夜裏,輕聲道:“出來吧。”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房梁一躍而下,落到她身後,麵前安神香飄出的青煙在上方打了個旋又隨即散去。

一連幾日,燕時都夜出晨歸。

這幾年間清和早已沒了夜間入睡的習慣,這她忙完手裏的事,照例將案上的畫卷收起。窗外光欲露,清和洗了把臉披上外衣緩緩下了樓。

客棧門口支了個矮棚,上麵掛著盞燈籠,為早起趕路的行人提供早飯。現在這個時辰棚邊已經坐滿了兩三桌人。

店裏守夜的夥計剛換下來回去休息,打著哈欠跟她打招呼,“姑娘早啊!”

“早。”

她來到棚前要了碗白粥,隨意撿張凳子坐下,捧著粥碗一邊口啜著,一邊等著燕時。

光漸露,過往的行人逐漸增多。棚上掛著的燈籠被取下來吹熄。她手裏的那碗粥也慢慢見底。有雜役過來給她坐的桌子上換了壺新沏的熱茶,清和從粥碗中掀起眼皮一看,是常歡。

清和笑了笑,倒了杯熱茶,問他手腕上的上可好了。

常歡道:“多虧了姑娘神醫妙手,已經快好了。”

清和瞧見他受贍那處依舊裹著紗布,也沒什麼,啜了口手裏的茶,繼續托著腮等燕時。

等到燕時回來時,已是辰時一刻。清和桌上的茶已經涼透,她起身又跟攤主討了杯剛煮好的滾燙熱茶,遠遠地瞧見燕時過來,頭也不回地便捧著茶進了客棧。

燕時一轉過彎走到這條街上,就看到遠處矮棚下乖乖坐著喝茶的清和。他身上的夜行衣早已換下,現下身上穿的是件水紋雲錦的薄衫,帶著春末夏初的明媚走過長街。她的神醫就坐在前方不遠的粥棚。守孝期雖然早已經過了,但清和還是終日穿著一身素白棉衣,遠遠看著,像他在花燈節買下的那盞兔子燈,未被摔壞丟棄的兔子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