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貴人(1 / 2)

召南和梁則回客棧的時候沒走正門,翻窗進的珩先生休息的屋子。桌案上的夜明珠還發著幽幽的光,見他二人來了,伯奇蹭了蹭榻上的人。

“回來的正好。”榻上的人抱著伯奇懶懶地開口:“梁校尉,有個貴人想見你一麵。”

“貴人?”梁則心下疑惑。

召南直接走過去開門,隻見門前站著一個十歲出頭的孩,一身淺色衣衫上用銀線勾著暗紋,氣質清貴。繃著他那張還未長開的娃娃臉微微躬身朝召南施了禮。舉手投足間帶著同齡人沒有的成熟穩重。他身後還站著一個五十來歲的年長者,一老一少的神態倒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召南瞥了一眼他的袖口,側過身讓他們進來。

梁則見了來人吃了一驚,準備行禮又被召南抓著胳膊一把拎起來。

召南將梁則和那個孩領到旁邊的屋子,讓他們二位慢聊,無視梁則疑惑的眼神就關上門出去了。

同行的那位年長者進屋後就一直站在珩先生榻前,見召南帶孩走後,便恭恭敬敬的對著榻上的人理袖下拜。

榻上的人自顧自地翻著書任由他跪著,過了半晌,才輕聲開口:“蕭太傅越發會教人了。”

“學生不敢。”

另一個房間裏,梁則同樣理袖下拜,餘光瞥見麵前人嵌玉的皂靴,心中隻覺好笑。

騶虞軍蒙冤時,所有人都對他避之不及,現今他有了翻案的證據,這些大人物倒是一個個都紆尊降貴地上趕著找他。哦,不對,麵前這裙沒有對他避之不及。不但沒有,還連下三道聖旨,定騶虞軍通敵叛國大罪,抄家、株連、絞殺叛軍餘孽……除了騶虞軍現今也沒有誰能得這位如此“重視”了。

坐在高處的孩等他拜完,起身將他扶起來。

“你已經見過傅閣老了?”

“是。”

孩兒輕笑著搖了搖頭:“閣老那麼聰明,朕自是比不過。”

梁則眼觀鼻鼻觀心,隻垂手站著,閉口不言。

這十三四歲的孩兒正是當今的大周子。誰都知道他這個子不過是個手無實權的聽話傀儡罷了,若不是宮裏盯著自己的眼線今夜被傅首輔調去泰康別院幾個,他也不可能出宮來見梁則。

“朕醜時就要回宮,還有一刻鍾。”皇帝看向桌案上燃著的燈燭,直接開門見山:“朕要你手上的證人和證物。”

梁則看著這位剛到他胸口高的皇帝,沉聲道:“傅旬也想要。”

“但梁校尉不會給他的,不是嗎?”皇帝烏圓的雙目一彎,露出個老氣橫秋的笑來,隻聽他一字一句道:“長辛一役,傅閣老是主謀,梁校尉自然不會同他聯手。”

皇帝猜的沒錯,他的確沒有交給傅旬。

半個時辰前的隆華巷,頭頂的月亮隱去,被黑暗籠罩著。

梁則垂眸,瞥見身前那人下衣擺上沾了一團血汙,是方才跨過那兩具屍首時沾染上的。他盯著那團血汙瞧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在寂靜空曠的巷中顯得格外刺耳淒涼。

待到笑聲止住,他抹了把笑出淚花的眼角,看向麵前的人:“傅閣老莫不是忘了?”

“騶虞軍被困不調兵增援的是你,與張鴻卓裏應外合假裝的是你,當今聖上尚是孩童,下政權都攥在您的手裏,想必跳過三司會審,直接定罪的也是您吧?傅閣老。”

麵前的這人帶著的假臉,正是當今內閣首輔傅旬。雖然梁則貼近瞧了這半也沒看出哪裏像假扮的,但召南卻一眼將其認出。召南聲提醒他,傅旬也在,隻是一直隱在暗處沒有現身。

梁則閉上眼捏了捏山根,腦中頭疼欲裂,左耳後的那片皮膚仿佛被撕扯掉了一般突突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