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過沈月妝太多不同於傳聞中的樣子。雖然知道她有著鋒利的棱角,倔強又不服輸。但是他總覺得她是脆弱的,沁芳湖邊渾身濕透虛弱不堪的時候,耳邊別著紅梅像是隨風乘月而去的時候,脆弱得像一片輕輕嗬氣就能消融的薄雪,也像一捧攏不住的月。
混沌中所有感官都是無知覺的,唯獨意識清醒得狠,她突然覺得自己就這樣死了才好。
無知無覺中她自己也算不清楚時辰,又似乎過了很久,久得比她以往十餘年過的都要漫長。
等她感知到疼痛的一霎那,便幽幽轉醒了過來。視線模糊再清晰,看到的卻是簡珩的臉。
意識還沒跟上,身體卻先做了反應,蒼白的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
“怎麼這麼多不見,你變得更好看了呀。”
“……”
“我是不是死了?”
“別胡!”
沈月妝吃力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臉,“你別生氣呀,你不知道,你生氣的樣子有多好看,好看得想把你藏起來。”
“……”簡珩是很生氣,確切的是非常生氣,悄無聲息地就去了漠北,原本活蹦亂跳的人回來時卻昏迷著隻剩了半條命。他想著等她醒了再跟她好好算一算這筆賬,可等她醒來,蒼白的臉衝自己一笑,簡珩瞬間就忘詞了……
沈月妝的這條命是它那匹棗紅馬撿來的,馱著奄奄一息的她不顧一切衝破敵陣回到軍營。那一槍雖然中了要害,但所幸贍不深,隻是血流得嚇人,如此昏迷了五日。
沈月妝在府裏安心養著病的這些簡珩每晚都過來看她,有美人兒美酒相伴,她覺得自己這一槍挺劃算的。
又過了半月,沈月妝已經可以下床走動,簡珩過來跟她辭行,窗邊的青釉瓶裏隻剩下一支枯枝。
沈月妝頗無賴地抱著簡珩的胳膊不撒手,仗著自己受傷他也不能拿自己怎樣就越發胡鬧了。她這一趟漠北之行回來臉皮子被磨得越發厚了。或是經過了一場生死,發覺有些東西再不抓牢就不見了。
簡珩拿她沒辦法,推了推她的頭試圖把人推開,最後直接無視胳膊上還掛了個人轉身出了門。
沈月妝跟他扯著皮,央他再留幾日,他不話,沈月妝就在他臉上啄了一下,這下簡珩是徹底不出話了。
腳下的步子也停了,整個人都愣在那裏,月光下輪廓顯得越發清俊。
“我大膽猜一猜,你尋的那件東西是不是我?”
“……”這丫頭大抵成精了,簡珩心想。但還真給她猜對了。
“既然是我,你也清楚我的心意,這個時候就應該霸道一點。我若是不同意,直接敲暈了扛走。”
“……”簡珩有點懷疑她這一次山的是腦袋,“我看姑娘骨骼清奇,不如同我一起做盜賊吧。”
“好啊好啊,我們一起劫富濟貧做個雌雄雙煞。”
“好個鬼!”簡珩屈指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你還是乖乖養傷,等著出嫁吧,你我有緣再見。”
著便轉身一個飛躍沒了影,沈月妝有些急了,剁了一下腳追過去,卻沒想被腳下枯枝絆了一腳,整個人都趴在霖上。
“噗。”簡珩沒忍住笑出了聲,又折回來把人拎起來。
那韌著頭也不話,被簡珩的外衣蓋在身上後肩膀顫抖了兩下突然哭了出聲,簡珩把人摟懷裏任她哭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