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言的臉色變得煞白煞白,猶如死灰一般。
從門外吹來了一陣風,風裏似乎帶著西伯利亞的極冷寒流,直灌進他的背心窩裏,把他的心,他的血液,他的靈魂全部凍結成了冰晶。
他的身體晃動了一下,恍然間,他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明了。
他真的失去她了。
無論再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挽回了。
這份明了擰碎了他的心,讓他跌入冰封的北冰洋海底,再也尋獲不到一線生機。
咬緊牙關,強忍下淩遲一般的痛苦,他將她打橫抱起,朝外麵走去。
她的眼睛灰敗而淒涼,就像一個瀕死的人在等待著死神的召喚。
“陸謹言,你不用救我了,救得了這一次,也救不了下一次。我的人生已經沒有意義了,你想要我,就拿走我的屍體吧。”
“你不會死的,要死也是我先死。”他沉重的喘著氣,像隻受贍野獸在做垂死的掙紮。
這四年來,他雖然還活著,但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她回來了,他以為自己可以重新活過來,沒想到隻是回光返照。
她是斷了線的風箏,是掬在掌心的一縷沙子,想要好好的保存起來,卻怎麼都握不住。
他從櫃子裏拿出了藥箱,想要替她塗藥,被她一把推開了。
因為用力過大,血又流了出來,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我都不想活了,你又何必白費力氣?”
他俊美的臉上,無數根神經都在抽動,“我沒有把視頻發給許若宸。”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帶著極致的酸楚和痛苦。
“真的嗎?”她狠狠一震,黯淡的眼睛微微一亮,像是重獲新生一般。
這副表情就是一把鹽,撒在了陸謹言鮮血淋漓的傷口上。
“蠢女人,蠢得無可救藥。”他抓起她那隻沒有受贍手,把她拉了過來。
還好他及時趕到,阻止了她,傷口割的不深,否則要去醫院縫針了。
“陸謹言,你為什麼要騙我?這樣很好玩嗎?”她氣惱而憤怒。
塗好藥之後,他用止血紗布替她包紮好了傷口,“在你心裏,我真的一點都比不上許若宸嗎?”
“不一樣,我們隻相處了三個月,而我和阿宸在一起四年了,我們還有孩子,那是一個真正的家。”她低低的,對她而言,家庭比什麼都重要。
陸謹言的嘴裏像含了一片黃連,無法形容的苦澀從舌尖一直蔓延到了五髒六腑。
他沉默了,許久許久的沉默。
他完美無匹的五官扭曲著,像是在經曆著一番極為複雜,極為矛盾又極為痛楚的掙紮。
半晌之後,他極為虛弱的吐出了幾個字,“你走吧。”
花曉芃愣了愣,唯恐自己聽錯了,“你真的願意放我走嗎?”
“趁我還沒改變主意,趕緊走。”
他站了起來,轉過了身,背對著她,眼眶逐漸的紅潤了。
花曉芃看不到,他把所有的痛苦都埋藏在了陰影裏,一個人默默的承受,默默的消化。
“陸謹言,謝謝你,願意放過我。”她轉身朝外麵走去,腳步沒有一絲猶豫。
當門被關上的刹那間,一滴淚水從陸謹言眼底滑落下來。
他知道一放手,就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