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不見,呂嫣已然褪去了少女的稚嫩和清純,變得穩重不少。她走上亭子來,朝著雨菲行了跪拜大禮,雨菲忙托起她說:“不必見外,這一年裏,過得可好?”
呂嫣小心地站起身來,還沒說話,卻先抹起眼淚來。
雨菲拉著呂嫣在身邊坐下,問道:“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是魏侯他對你不好還是蘇婉兒她欺負你了?”
呂嫣強忍住淚水,開口說:“不……侯爺他很好,婉兒姐姐她也很好,是我自己難過。”
“既然他們都對你很好,你為什麼要難過啊?哎呦,你快把事情都說出來吧,這個樣子我都要被你急死了。”雨菲知道呂嫣如此費工夫的進宮來,一定是有大事。
呂嫣擦了眼角的淚水,哽咽著對雨菲說:“侯爺他,他病了。可是他又不想讓我和婉姐姐知道,裝著很好的樣子。去年年底我和婉姐姐和他一起回京述職,過了年了,我借口說想在娘家多留一段時間,沒有和侯爺一起回去。我想要來找娘娘你,可是怎麼都進不來,我真的是沒辦法來,才讓我爹求的全公公,還好全公公念在我伺候過你的份上,為我傳了話。”
雨菲一聽說風清病了,心裏也揪了起來,可是她既然病了最先找的應該是大夫啊,於是問呂嫣:“你們侯爺病了,有沒有找大夫?我不會醫術啊,要不我宣幾個太醫去瞧瞧?”
呂嫣搖頭說:“不用了,侯爺他是不會看大夫的。就連慧心師太給他尋的保命渡劫的玉觀音像,他都當成賀禮給送了出去。他自個都不愛惜自個的身子,我們也沒法子。隻是前不久,婉兒姐姐在侯爺的書房裏看到了一幅畫,畫得有些奇怪,侯爺卻寶貝的緊。侯爺有時候看著這幅畫能一個人看好久,嘴裏念的名字竟然是皇後娘娘你的名字。奴婢這才讓婉姐姐臨摹了這幅畫,然後進宮來求見娘娘的。”
一幅畫?雨菲越發的奇怪了,風清不是說他不再作畫了嗎?為何又如此寶貝一幅畫了?這時呂嫣伸進袖子裏,拿出了一個小巧的卷軸來,遞給了雨菲。
雨菲打開來一看,當場愣住,不可能!怎麼可能?!畫上的女子赫然是前世的自己啊,穿著的衣服是自己剛剛查出癌症時買的風衣,畫上的女子,分明就是前世的自己,李雨菲!要知道自己癌症死後,走上了奈何橋,剩下了就那麼一縷魂魄,後來借著定國將軍秦將軍的獨生女兒李雨菲的身子才有活過來的。
因為事情太過離奇,這個事情自己誰都沒有說過啊,包括聞人殤都不知道,為何風清會如此惟妙惟肖的將前世的自己畫得如此逼真?太不可思議了!雨菲越看越驚訝,腦子裏飛快的運轉著,怎麼想都想不通為何風清會做出這樣的一幅畫來!
呂嫣見雨菲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忙問:“娘娘,有什麼不妥嗎?”
雨菲將畫收好,揣進懷裏,對呂嫣說:“你爹就是太醫院的太醫,你和你爹一起今日就啟程,快去給魏侯治病。我隨後就來。一定要讓你家侯爺吃藥,知道嗎。”
呂嫣點頭說:“好,好,我這就回家去讓我爹準備,隻要娘娘你肯出麵,侯爺就有救了。”
“事不宜遲,你快些回家去吧。”雨菲壓下心頭的驚訝,讓呂嫣快些回家去。呂嫣沒有耽擱,轉身就出了亭子。看著呂嫣逐漸遠去的背影,雨菲按住心口,為什麼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得那麼厲害呢。去年年底的和親大典上,風清明明好好地,不像是生病的樣子啊。這個別扭的風清,哎……
趴在石桌上玩耍的甜兒,想要從石凳上爬到石桌上,一個不小心,從石凳上摔了下來,頓時哇哇的大聲哭了起來。雨菲本來心裏就一團亂,聽到甜兒突兀的哭聲,更是煩躁不堪。她將甜兒從地上抱了起來,出了亭子,朝朝陽殿走去。若不是呂嫣提起,她差點就忘了那尊玉觀音了。
禦書房裏,聞人殤不在那裏,空蕩蕩的,很是安靜。雨菲將還在哭泣的甜兒放在一旁,自己來到禦書房的內室去找那尊玉觀音。還好,還放在原處,每天宮婢們定時打掃,並沒有落上什麼灰塵。
捧著那尊玉觀音,雨菲的心裏說不出的酸楚,先是那串佛珠,再是這尊玉觀音,慧心師太明擺著已經算出了風清命中有一劫難,屢次送他這些渡劫的寶物,可是他為什麼不要呢!他這個傻子,十足的傻子!
暗自神傷的時候,忽聽身後傳來腳步聲,聞人殤不知何時已經下了朝,身上穿著繁瑣的龍袍,頭上冠著旒冕,懷裏卻很突兀地抱著個孩子,甜兒哭了許久,小臉上全部都是淚水,許是看到了父皇才止住了哭聲。
聞人殤問雨菲:“你今天是怎麼了,女兒哭成這樣你都不哄哄她。”
雨菲捧著那尊玉觀音說:“北地的魏侯病了,我想去看看他。”
“不許!朕的朝中那麼多的官員,難不成每個人病了你都要去看?還是說你對他還是舊情難斷?”聞人殤厲聲嗬斥道,嚇得她懷中的甜兒撇了嘴又想要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