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老漁夫伸手一拋,再將從漁網上取下的魚苗扔進湖裏,
“……這湖裏沒了魚啊,這湖麵上靠著這魚生活的人啊,一下子就沒了生計。”
老漁夫望著湖麵,渾濁的目光出神著,
“以前啊,這吃穿用度都指著這湖裏的,現在啊……”
“這時候啊,才曉得什麼是上輩人吃了兒孫飯……上輩人痛快了,這輩人就遭罪了啊。
……也沒人出船下網了,這漁船啊,就一艘艘停在了這岸邊上,任由這風吹雨打,到第二年的時候,這湖裏的水更淺了,魚也更少了,這停在岸邊上的漁船啊,也慢慢少了……
不過也好,這湖麵上,算是清靜了。”
老漁夫著,轉回頭,手裏理著的漁網也快到了頭,
“……最旱的那幾年啊,這段湖就跟要幹了一樣,那湖裏的水,都遮不住湖底,這兩年算是又好些了。”
低著頭,老漁夫著,
“……嘿,”
老漁夫手裏的動作頓了頓,黝黑臉上露出些笑容,
“今個拖夥子你的福,還撈起來條大魚,”
手扣住魚鰭,老漁夫將漁網上一條不的草魚取了下來,扔進了旁邊水桶裏。
“噗通。”
草魚入桶,濺起一陣水花,
老漁夫笑嗬嗬地看了眼,又轉回頭,將手裏最後點漁網理了理。
站起身,老漁夫扯著漁網,再抖了抖漁網上沾著的些湖水,再伸出手,拉了拉,將漁網敞開著,晾在了漁船上,
“夥子,我們走吧。”
拿起放在旁邊的笠帽,再提起那僅裝了一條草魚的水桶,老漁夫從漁船上邁了出來,笑嗬嗬著,對著廉歌講道。
聞聲,廉歌看了眼老人,又轉過目光,看了眼這晚霞映照下的鄱陽湖,頓了頓後,向老漁夫點零頭,
“那就叨擾了,老人家。”
“不叨擾,不叨擾……”
老漁夫笑嗬嗬著,又轉過頭,將水桶暫時放下,朝著湖麵作了作揖。
“夥子,讓你見笑了,”
又頓了頓動作,老漁夫才轉回身,提起了水桶,引著路朝岸邊走去,
“這湖麵上雖然比不得海上,但一樣是風雨無常,我這打漁的,也不為別得,就求個心安。”
腳下踩著筒靴,老漁夫一邊向前走著,一邊著。
“它給了你條魚,是該道個謝。”
廉歌隨著老漁夫身側,挪動著步子,微微笑著,語氣平靜地應道。
“……是啊,是該道謝。老頭我這半輩子都在這湖麵上,每頓飯都是這湖給的,這穿得用得都是從這湖裏出來的,是該道謝……嘿,以前啊,好多些個人,還覺得是這湖欠他們勒。”
老漁夫聽著廉歌的話,笑嗬嗬著應道,
“夥子,這邊……還得順著這湖岸往前走走,才能看到我們村。”
廉歌同老漁夫重新回到了灘塗之外,老漁夫在廉歌身前領著路,
兩人腳下,是條從湖岸邊叢生雜草中踩出的泥路,雜草被猜到了旁側,泥土地麵被裸露出來,坑窪處,還積著些昨夜落下的雨水。
順著湖岸,廉歌同老漁夫走了段路,領路的老漁夫才轉過個方向,領著廉歌朝著遠離湖麵的方向走去,
踩著坑窪泥濘道路走著,地勢愈加向上,湖邊遠處的群山也在不斷靠近著,
身後落日愈加逼近著地平線,餘暉揮灑在湖麵上,映出一片金色。
飛鳥啼鳴著,在湖麵上盤旋著,飛往著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