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
杜若吟出後兩句後,蘇軾第一個擊掌讚歎起來,緊接著杜守義蘇老泉程度三人也回味不已的拍手叫好。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真乃名句!”程度道,他此時早已將程之才抹黑杜若的話忘得一幹二淨了,單單是這首詩,就足以明杜若水平。
“一次會考失利,竟得此佳句,太值了!”杜守義哈哈大笑起來。
蘇老泉感慨萬千道:“三家書院第一名加起來,也不及這首詩!”
這句話,讓台下拿了第一的蘇軾程之才有些難堪,但蘇軾馬上就渾不在意,而程之才則陰沉著臉,心中極為不服,但見三位長輩都誇這首詩好,他也無法反駁,便從詩的句子裏挑了個刺。
“敢問杜兄,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這句何解?”程之才站起來,看似禮貌卻咄咄逼人,問道:“我們讀書人所有學識都是自紙上而來,而且孔聖人的話也都記載在紙上,何來‘淺’之?莫非杜兄是在質疑聖人之言?”
程之才一上來就給杜若扣了個大帽子,在儒家當道的時代,質疑聖人之言,會被視為異類。
輩論道辯論是常事,座上三家長輩不好插嘴,便在一旁靜靜看著。
杜若冷冷看了眼程之才,心這廝每次出現都會找自己茬,實在下賤,早晚有一整治他。
“程兄是怎麼考得鬆林書院第一的?”杜若先反問一句,占據主動,然後才緩緩道:“我這首詩裏的淺,指的是我自己對書上的文章內容領會的淺,要格物才能致知,關聖人什麼事?程兄這種理解能力,也能考上鬆林書院第一,莫不是那改卷的老師是你家親戚吧?”
此言一出,程之才麵紅耳赤,上麵程度也麵露尷尬,杜若還蒙對了,鬆林書院山長還真是程家親戚。
蘇老泉點頭道:“《大學》有雲: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杜若能出‘格物才能致知’這等話,足見其對原文理解的深度,連我都自愧不如啊!”
“哈哈哈!”一旁杜守義大笑起來,道:“我這兒子平時最喜歡格物,以至於以前常有人誤會他紈絝,其實他是在求知,像那個指紋法就是他看到《周禮》裏那句‘以質劑結信而止訟’,自己鑽研出來的呀!”
杜守義吹起了牛,但卻唬的程度一愣一愣的,看看台下風度翩翩的杜若,再看看麵紅耳赤啞口無言的程之才,他覺得丟臉。
程度對杜守義道:“杜兄有個好兒子啊,今日雖未中書院榜,但來日必定輕鬆取解,中進士也不在話下,隻是可惜……”
他話鋒一轉,道:“我聽杜若已經被恩蔭了官位,這樣一來便和一甲無緣,否則以杜若才華,進士及第也不是難事。”
他這麼,台下回到座位上的程之才才稍微好受了些,程之才從也展現出了驚人的學習能力,所以程家是把他當成狀元培養的,一直以來程家恩蔭名單上都沒有程之才名字。
所以,他是有機會進士及第的。
程度這番話,除了認可杜若外,更多的是鼓勵自己兒子:別擔心,這杜若再有才華又怎麼樣?頂多中個二甲。
“這個程兄不必擔心,我兒已經上表辭了恩蔭官。”杜守義淡淡道。
完,程度和蘇老泉都瞪大了眼睛。
“辭了?為什麼?”
杜守義淡淡一笑,卻不回答,而是對杜若道:“若兒,你自己來。”
杜若汗顏,他辭恩蔭隻是不想考別頭試,並非是膨脹。而此時杜守義讓他當眾出原因,他不能吐露實情,隻能……
“因為我想進士及第!”
杜若站起來,大聲出這句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好!好誌氣!”
蘇老泉大讚,一旁蘇軾蘇轍也佩服的看著杜若。
程度尬笑著誇了杜若兩句,程之才表情卻像吃了蒼蠅,他心中恨恨詛咒:考不上就成笑話了!祝你死也考不上進士!
想到這裏,程之才心中稍稍好受了些,恩蔭官可不會有第二次,若是杜若考不上進士,那他就永遠是低一等的白身!
就在此時,杜守義的親隨來稟報:朝廷宣詔使來到了眉州,要找杜若宣詔。
“想來是若兒的辭恩蔭官被官家許可了。”
於是,杜守義便下令請進來,眾人排序見禮,主角是杜若,杜若當然站在最中間位。
宣詔使沒帶什麼聖旨,隻是帶著一紙公文,聖旨在宋朝很隆重,除非拜相封爵,一般不會輕易頒發。
“……允杜若辭朝奉郎,去官身。念其指紋法有奇功,不賞朕心難安,特賜銀魚袋。”
宣詔使讀完官家上諭後,便拿出一檀木盒遞給杜若,裏麵裝的自然是銀魚袋。
杜若表情淡然,心就賜個錦囊啊,官家也忒簡樸了。
而他身後杜守義程度蘇老泉三人,則早已經一臉駭然,他們萬萬沒想到,官家竟對杜若如此恩寵,賜了銀魚袋!
這可是銀魚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