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渠帥,你剛剛笑什麼?”雲揚撓撓頭疑惑的道。
“你可知道,我占筮起卦的依據是什麼嗎?”
雲揚搖搖頭,卜林撫須道:“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揲(shé)之以四以象四時,歸奇於扐(lè)以象閏。五歲再閏,故再扐而後掛。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凡三百有六十,當期之日。二篇之策,萬有一千五百二十,當萬物之數也。是故,四營而成易,十有八變而成卦。”
“不懂……”雲揚一臉迷惑,道:“這又是什麼意思?”
卜林道:“不懂就對了,曆來卜筮大家對這段話各執一詞,表述不一,但是各大家卜筮起卦之法卻是皆源於此話,如平原管氏、沛國朱氏以及南陽卜氏,你若何時有了自己的理解,你也可以起卦占筮,我占筮之時善取五十根蓍草,卻用四十九,隻餘其一,隻因這餘下的一便是那“遁去的一”。”
“遁去的一?”
卜林卻忽然撇開這個話題道:“我看你最近似乎有話對我?”
雲揚欲言又止,最終想了想道:“大渠帥,我覺得你看起來不像是黃巾軍……”
“我是黃巾軍,出身更似黃巾軍,我與張角自幼便相識,乃是總角之交,隻不過我卻背負著沉重的姓氏。”卜林踱步而走,站立門口,朝著日落的夕陽思索道:“我出生於巨野卜氏,它是一支古老的家族,長居於大野澤,太昊伏羲氏定都陳地,封禪泰山,狩獵於大野澤時,感地之變化,日月之盈虧,四季之交替,悟而創立八卦。”
“這……這是真的嗎?”雲揚聽的瞠目結舌,不敢相信。
“……便將其傳於大野澤之族群,以饋大野澤之恩賜,又命我族世代守護某物,故我方為戲誌才卜筮,乃還此因果。大禹治水於大野澤時,曾於我族卜筮,大興而還,更賜其姓姒姓於我族,夏啟立時以我族世代為巫師,由此開啟我族夏、商兩朝九百餘年掌管卜筮之事,我族後便以其為名,號為卜氏。”卜林並沒有回答雲揚的疑問,繼續道:“盛極而衰,乃萬物至理,我族亦不例外。武王伐商,立周下,以其父文王姬昌所著《周易》為卜筮首法,然《周易》此時並不完善。”
雲揚點點頭,聚精會神的聽卜林話語。
“……便仍以我族為卜筮之官,克殷三年後,武王薨。周公旦攝政,威逼我族交出伏羲所留之物,先祖知大禍臨頭,一邊遣散族民,一邊以伏羲八卦詐為伏羲所留之物,周公旦果信,命我族以伏羲八卦補《周易》之缺,《周易》成,吾族滅。為亂我族遺民,又命其弟滕叔姬繡納我族之女,任卜筮之官,姬繡後代亦有為卜氏者,這便是南陽卜氏。我族由此而衰,又曆秦漢四百餘年,到現在隻……”卜林聲音越講越低,到最後繞是雲揚也有點聽不清楚。
“伏羲所留之物?南陽卜氏?”雲揚暗中疑惑,伏羲那個時代到現在也有幾千年的時間了,恐怕不管留著什麼東西都化為灰燼了吧。
“這隻不過是我族流傳下來的史詩所載,具體為何,年代太過久遠,早已無法考證,況且過去這麼久了,誰又記得誰呢?縱使伏羲、大禹這般風華絕代的人物,如今也不過是一抔黃土。”卜林似知雲揚疑惑,道:“至於南陽卜氏,卜商便是南陽卜氏出身。”
“卜商是誰?”雲揚確是不知道,麵露疑惑,似在思索。
“卜商字子夏,名列孔門十哲,其師便是孔丘啊,後收弟子李悝、吳起,更被魏文侯尊為師,韓非子亦曾言:‘儒分為八,不及子夏之儒。’仕而優則學,學而優則仕,便是其所言。”卜林搖搖頭,忽然臉上一變,厲色道:“你最近把《論語》讀到哪裏去了?晚上再抄寫十遍!”
“啊?我、我……”聽到此話,雲揚心中雜亂的念頭當即一消,瞬間垂頭喪氣,嘟囔道:“知、知道了。”
卜林點點頭,將雲揚拾到幾案上的蓍草拿在手中,緩步離去,同時道:“今日你就在此抄寫,明日午時我來檢查。”
雲揚身體一垮,坐在幾案上看著離去的卜林,愁眉苦臉,忽然發現手上還拿著那根斷開蓍草的一半,連忙低頭將地上剩餘的另一半撿起,心中暗道卜林這是不要了嗎?不像啊,還是明再問問吧。想到這裏,將兩半蓍草放在懷中,回身去拿筆硯。
盧城外,曹軍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