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我還心甘情願……真傻,我真傻!”
“後來寧海設市,更是以通商文書一次性卷走十多萬白銀……”
“關鍵是他幾乎沒出什麼本錢,用他自己的話就是……空手套白狼!”
錢銳也忍不住要笑,“汪公覺得吃虧了?”
“那倒沒有,事實上每次到最後都是皆大歡喜。”汪直笑道:“就如這一次,如果真的不是加稅,而四海商行真的能賠償,誰不想花半成銀子買這個保險?”
“從海商到船廠,再到船員,人人都有好處……當然了,最大的好處是他錢龍泉的。”
“這次未必能成事,淵兒太急了點。”錢銳微微搖頭,他在心裏揣測,是不是京中要召其回京,但如果召其回京,隻可能是陛下的意思,徐階和高拱如今正鬥得如火如荼。
“哈哈哈……”汪直仰頭大笑,“他錢龍泉做事看似冒進,實則謹慎,步步為營,十步一坑,我都能想得到,你這個做老子的怎麼可能想不到?!”
錢銳笑了笑,沒有接茬,的確,他也已經看得到這一點,保險在短時間內必然得到強行推廣,而在實施一段時間之後,海商將會親眼目睹保險帶來的好處,就算船毀,也能東山再起,就算人亡,也能給家裏留下一條退路。
不會再有人強烈的抵製保險了。
當,在杭州主持海市的寧波知府胡應嘉趕回了鎮海,第二日府衙向慈溪袁家發出了通商文書,這一次的文書上多了一句話,“許出海販貨,不限其地。”
消息傳出後,滿城大嘩,無數海商湧向了府衙,湧向了錢宅,湧向了徽州會館,甚至還奔向慈溪袁家打探實情。
這些年來,通商文書許海商出海販貨,但除了汪直麾下以及偶爾幾個徽商,其他海商隻能選擇朝鮮、南洋兩個地點,不能也不敢去倭國和汪直搶食。
這次通商文書上多的這句“不限其地”,讓無數海商浮想聯翩,難道倭國航線開放了嗎?
府衙保持了沉默,錢淵也沒出麵,但徽州會館傳出了消息,靖海伯汪直許海商販貨倭國,而且還不需要交份子錢。
沒幾日,所有人都懂了,慈溪袁家組建船隊往南洋販貨,但遭遇海盜侵襲受損頗重,四海商行的出手給了袁家恢複元氣的底氣,之後府衙就發出了這份可以去往倭國的通商文書。
默契的配合讓有些人大約猜測到了錢淵的謀劃,一招連著一招,環環相扣,目的是為了推廣保險,但問題是,實實在在的利益擺在麵前,難道自己要親手將其推開?
接下來,即將出海的商行掌櫃,還沒報備的商行掌櫃,以及什麼都沒準備的商行掌櫃,連續不斷的敲響了四海商行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