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一個簡單的帳篷內還搖曳著微弱的燭光,帳篷很舊了,破了幾個洞,冬風穿牆而過,使得人起了一身雞皮。林憶楠依舊是短小的皮衣皮褲裝扮,不懼嚴冬,她來到帳篷前,掀開簾子鑽了進去。
帳篷內有二人,其中一位看守林海龍的巨靈軍見林憶楠進來便起身告退了,而林海龍則被捆綁在一個大木樁上,捆的結實無比,金龜結,像把金鎖鎖住他,生怕他逃走。林海龍的樣子很慘,被花想容含怒勁抽一百零八下,早就衣衫襤褸,披頭散發麵目非人,還帶著斑斑血跡,早被風吹幹了,糊在單薄的衣衫上。
見林憶楠進來,林海龍費勁地抬起頭,瞥了一眼她隨身攜帶的海龍錨,沉默不語。
林憶楠走上前,先開口喊了一聲:“哥。”
林海龍嘴唇早就幹裂,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道:“喝酒了?”
“喝了。”林憶楠舉起油燈往林海龍身邊靠了靠,希望以此溫暖他。除了這個,林憶楠什麼也做不了。放了他?更不可能。
油燈火光微弱,但在寒冷的冬夜,無疑能帶來不可求的溫暖,還有……內心的慰藉。聽到林憶楠說喝了酒,嗜酒的林海龍喉頭上下動了動,咽了口口水微笑道:“海藻,你做的很好,巨靈島有你在,我很放心。”
放下海龍錨,林憶楠靠著牆根站定,輕聲道:“都是秋大哥的功勞。”
林海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並沒否定,而是讚同道:“他是個能力很不錯的人。”
……
離二人帳篷不遠的地方,秋落抱著肩膀瑟瑟發抖抱怨著老天,他並沒有回大帳歇息,而是一直看著天。
吳肉從他的帳篷裏鑽了出來,腰中懸著那個被喝完酒的大葫蘆,蹲到秋落身邊,瞄了瞄關押林海龍的帳篷,抬頭問:“你就不怕她把哥哥偷偷放了?”
秋落垂下看天的腦袋,想了想,道:“倒也無所謂,抓他回來基本是因為他跟憶楠的私人原因,即便是放了,也是憶楠自己的決定。”
歎口氣,吳肉點頭稱是。
“再說了,即使跑了,我一樣能把他抓回來。”秋落像是漫不經心,卻還是回頭瞥了一眼那頂漏風的帳篷。
吳肉笑了,這家夥,總是那麼自信。
秋落抬起頭,嗬了口氣,長長的白氣飄出夜色好遠,他喃喃道:“起霧了,怕是要下雪。”
……
帳篷內的溫度似乎更低了一些,縱使林海龍身懷武藝,依然忍不住抖了又抖,此時的林海龍很虛弱,不堪寒冷。林憶楠思前想後,像是舍不得,但又不忍心看到親生哥哥這般受苦,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從肩上取下了秋落給她披的外衣,踮起腳裹到林海龍身上。
林海龍詫異的看了林憶楠一眼,終於肯好好說話了:“我那對天狼爪……”
“我會替你要回來。”林憶楠點點頭,海龍錨跟天狼爪是一套兵器,世代護衛者巨靈一族的和平。海龍錨象征權威,而天狼爪,則是暗中刺殺的最好利器。鐵楠做上深海巨靈後,將天狼爪賜給林海龍,這代表著他們雙方之間深厚的情誼,得要。
“謝謝。”林海龍目光灼灼的看著林憶楠,真誠道。
林憶楠微微苦笑道:“看來我們兄妹注定是難以回頭了,最終隻能這樣……形同陌路嗎?”
“那我們還能怎麼樣,都到這個地步了,確是難以回頭。”林海龍第一次露出心酸的表情,八尺男兒,竟有淚珠在眼眶裏打轉,風,更大了。
……
吳肉受不住夜風的嚴寒,整個人都似要縮進一襲白衣裏,寒風凜冽,狠狠地灌進他寬大的領口跟袖袍,冷的他直翻白眼。
秋落此時卻站直了背,伸出雙手淡淡道:“下雪了。”
果然,月亮剛剛被霧氣蒙上眼睛,烏雲就緊跟著來了,心靈手巧的月光給烏雲繡上一層銀白色的邊,這樣,連烏雲翻滾的景象也在夜晚看得格外清楚。不多久,空氣潮濕起來,風一大,雪就落了下來。海上的雪跟其他地方有些不大相同,呈小冰粒狀,快而疾地掉落,落在帳篷頂,發出“噗噗噗”的悶響,大煞風景。
一粒“雪”砸到秋落頭上,清脆。秋落伸手去摸,說道:“四季最分明的地方,就是風竹村了。春花爛漫遍山野,到了夏天,躲到樹下才算涼爽,蟬都受不了,吱吱可以叫上好幾個月,秋季萬物豐收,是大家最喜歡的季節,而冬天的雪來的又是那麼自然,天理循環的道理在那地方相當分明。”
吳肉不知秋落口中的“風竹村”在什麼地方,並不接話,隻是聽他說。
秋落接著道:“我聽到遠在北國,那裏的雪才是真的雪,像蘆葦一樣漫天飛舞,又如同大傘蓋從天而降。在西邊呆久了,連雪也見得很少,並不曾見過最美的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