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家大院,並沒有人為秋落的不辭而別感到驚訝,從師十數年,時隔三年,秋落去乾坤山莊見見師父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新年餘味未過,秋木還未回雲上城,葉秋聽從秋落的命令,整天盯著秋木,卻又不知秋落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幾天下來,秋木每天準時地卯時起床,在院中練習弓術,秋閑庭有空時,便會指點秋木劍術,盡心竭力,沒有任何藏私。秋木謹小慎微,時常跟遠在孤月關的父母通信,偶爾還會陪一下秋千葉老爺子,卻是毫無異常。
元月十五鬧花燈,出雲城出奇的熱鬧,街道上張燈結彩,掛滿了奇形怪狀的各色花燈,男女老幼紛紛結伴上街看熱鬧,燈內藏有燈謎,小姐太太們最愛瞧,卻正是才子出沒大展拳腳贏得女子親睞的大好時機。各地來京的舞龍舞獅隊鼓足了勁要爭個高下,期盼出雲城給他們評個“最佳”,以搏來年有個好彩頭。城中的大戲台上,正上演一出經典戲目《長生殿》,唱腔婉轉,唱到動情處,台上大腕兒的一句“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引得感情豐富的百姓們慟哭不已,各自感歎宮中帝王的愛情感天動地,迷失在他們幸福的無知中。
元宵節當夜,秋府用過晚飯吃過湯圓,秋桐梳著美人髻,沉魚落雁之姿卻穿著福襖,平添一種浪漫的情懷。她舉著一隻藍色月兔花燈,興衝衝地在院中找到葉秋,笑容可掬道:“葉秋哥哥,陪我逛燈市好嗎?”
葉秋微微猶豫,回頭看了葉秋一眼,見秋木正陪老家主說話,卻不忍拂了小丫頭的好興致,見秋桐眼色哀求,便翩然一笑道:“好!”
“太好啦!”秋桐拉著葉秋的手就往外走,花燈被塞到葉秋手中提著,一個紅發少年提著隻月兔,顯得格外滑稽。
秋木不經意地看見葉秋離去的背影,眼中光芒微閃,旋即悅色地對秋千葉道:“爺爺時辰不早了,孫兒先行回房,雲上城新一年的防務還需孫兒準備,這便先行告退。”
人逢喜事精神爽,秋千葉享過天倫之樂,喜上眉梢,止不住樂嗬道:“那木兒便先去吧,榆兒再陪爺爺說說話。”
大廳內,秋榆與秋千葉敘著話,秋木退出大廳,低著頭行色匆匆地趕回了房間,連經過的下人打招呼也無心理會。秋木的房內漆黑,待他點燃油燈,又謹慎地前後巡視了一遍,確認周邊確實沒人後才鋪開宣紙,磨墨揮毫,口中還念念有詞:“好你個葉秋,把我盯得夠苦。”
秋木的字很平常,不漂亮也不臭,但他每一筆的最後總是異常用力,字跡的末梢便成了陰冷的墨鉤子,字如其人,隻見他在紙上寫道:
“西門大將軍拜上,小將秋木,不知將軍是否還記得我。三年前荊棘穀一役,將軍答應的五千兩黃金現已妥收,小將謝大將軍恩賜。如今青雲兵敗,出雲逆轉乾坤,相信將軍也心有疑惑,為何二十萬人拿不下一座孤月關。小將這有個情報,特告知大將軍,相信大將軍也聽說了野獸襲人跟古怪綠色戰船的事了,這裏麵力挽狂瀾之人,正是秋閑庭之子,秋落。如今他正替出雲訓練特種兵,如不根除,將後患無窮,大將軍慎之慎之。”
寫到這,秋木的房門突然被推開,秋木嚇得趕緊把信件藏在背後。
卻是秋榆進門來,笑容滿臉的對秋木道:“弟,看樣子爺爺很賞識你呢,爺爺說了,過完這個年,想辦法給你調去孤月關錘煉,屆時,就等著弟來養姐姐這個老太婆啦!”
“嗬嗬……好好……啊!”秋木神色慌張,將信紙揉成一團。
秋榆心生疑惑,卻是繞到秋木背後將秋木手中的信紙奪過來,笑道:“什麼東西啊?神神秘秘的,莫不是我弟弟有了心儀的女子,要拋棄你姐姐我?”
說著,秋榆便展開信紙念起來,秋木阻止不及,信件內容被秋榆看了個遍,秋榆霎時變色,驚訝地看著昔日一同長大的弟弟,仿佛不敢相認,心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秋木臉色陰沉地奪回信紙,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冷冷道:“你都知道了?”
秋榆渾身發抖,說不出話,半晌才問道:“三年前小落在荊棘穀遇伏,是你告密的?”
“哼!”秋木一聲冷哼,道:“自然是我!”
“為什麼!!”秋榆一聲尖叫,又恐驚著旁人,忙四顧一陣又壓低聲音憤慨道:“為什麼……小落可是你弟弟啊!”
“弟弟?”秋木反問道:“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個弟弟,從小到大,秋府上下隻認他做少爺,秋家嫡傳槍法劍法都是讓他先學,我還像個哥哥的樣子嗎?”
秋榆難以置信的捂住了嘴巴,眼中淚水閃爍,顫抖道:“可是……大伯不是開始教你劍法了嗎?你的身體從小孱弱,是練不得這般霸道劍法的呀!”
秋木聞言,霍然起身,靠近秋榆麵前,步步緊逼道:“身體孱弱?連你也相信他們說的鬼把戲?這明明就是推脫的說法!他們是怕我一個外人做了秋家的家主,你知不知道!”說到後麵,秋木的聲音幾近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