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公一邊抹眼淚,一邊觀看李歡的動靜,看其一副頹然的樣子,陳國公顫聲道:“壯士,你姓甚名誰,與王府是何關係。”
李歡心中稍定,抱拳道:“我不過是一個小道士,賤名恐汙公耳,奉師命把玉佩送還給燕王。”
“原來如此,你師父怎麼得到這塊玉佩的?”
“家師雲遊四海,路上遇到一位公子,他垂垂病危之際,把這塊玉佩交給了家師,托付家師到京城交給他的家人。”
陳國公眼中閃過一道亮光,急切道:“那少年如今在何處?”
李歡瞥見陳國公神色有異,心中篤定此人不可信,遂眼神一黯,信口說道:“恐怕此時已不在人世。”
陳國公臉色一變,悲歎道:“上蒼何其不公,時也,命也。”
李歡站起來,對陳國公拱手道:“還望國公告知燕王下落,我回去對家師也有一個交代。”
陳國公長歎一聲,說道:“燕王降了之後,攜長子不知所蹤,聖上一怒之下夷平燕王府,這到那尋求王府舊人。”
李歡驚道:“那我在這,會不會連累到國公。”
陳國公表示無妨,語重心長道:“壯士,這塊玉佩你先收好,等明天一早,我想辦法把你送出城。”
李歡將玉佩收好,歎聲道:“叨擾了,國公。”
陳國公喚來一個下人,吩咐道,“送這位壯士去客房,好生伺候著。”
李歡拜謝一番,跟著仆人前往客房。
李歡前腳剛走,陳國公皺巴巴的老臉陰沉滴水,一雙三角眼,咕嚕嚕的直轉,那還有慈眉善目。
劈裏啪啦,陳國公將手頭的茶盞,摔一個粉碎,急不可耐的吩咐心腹,讓其好生看住李歡,若是讓他跑掉,前來領死。
心腹家仆領命出去,陳國公又喚進來一老仆,命他前麵開路,前往二夫人的住處。二人行色匆匆來到內院,老仆習慣成自然的停下腳步,恭敬的侍立在院中。
陳國公一溜小跑,來到雕花木門前,雙手不停的搓動,老臉含笑道:“心肝,我可進來嘍。”
屋裏傳出一道嬌媚的聲音:“死鬼這麼晚才回來,討厭的緊。”
狐媚音調,把陳國公的老骨頭都麻酥了,他臉上掛著為老不尊的笑。兩隻手搓的越來越快,跌跌撞撞的推開門,一屋子旎豔撲麵而來。
春閨生香,房中二人正在互訴情話時,院中侍立的老仆,嘴角抽出一抹冷笑,悄無聲息的離開此處。
夜越發的深,國公府中的石板地上,長出一席月光,映的花叢越發嬌豔,可惜這府中的人各懷心事,誰也沒工夫欣賞這元春美景。
話盡情滿之後,二夫人倚靠著床幔,媚眼如絲道:“死鬼,你真的要把那賊道士獻出去?”
陳國公心滿意足的躺在床上,一隻手拉著二夫人的腳,一隻手撚著胡須,凜然正義道:“逆賊餘孽,人人得而誅之,吾身為朝廷重臣,豈敢知法犯法,將賊道士交給朝廷,等他到牢中一受刑,肯定會交待賊崽子的下落,這可是大功一件。”
“你跟國賊是莫逆之交,那黃臉婆更是他兒子的義母,我可不信你會這麼狠心。”二夫人幽幽的說道,一雙眼睛中充滿癡怨。
“心肝呦,你可別亂說,我雖然跟國賊是同鄉,但早已斷絕來往,我已經在聖上麵前表明態度,我陳鍾誓與國賊不兩立,今天賊道士送上門來,正是上天賜予的功勞,定能讓我重得聖眷。”
二夫人柳眉一挑,咯咯笑道:“隻怕有人暗中作怪,不讓咱們得這富貴。”
“誰敢?”
“還能有誰,你的誥命夫人唄。”
“她敢,再說這府中上下,盡是我的心腹,那黃臉婆如何得知此事,也沒有實力作妖。”
“老爺好大的威風,到她麵前不知還能留下幾分。”
“有幾分威風,你試試便知!”
國公府的客房中,李歡長途跋涉頗為勞累,但他知陳國公不可信,睡得極不安穩。
輕眠中聽到一絲響動,猛地睜開雙眼。隻見床頭站著一位中年美婦,那美婦見李歡醒了之後,臉上浮現出一抹喜色。
李歡滿腦子的疑惑,還未來及問出來。美婦伸手抓著他,直往門外拉,輕聲道:“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慌亂中,李歡望向那女子溫婉的背影,饒是李歡兩世為人,也忘不了這女子的慈愛溫情,脫口而出:“義母。”
那美婦聞言身體一顫,回首看著李歡,眼中盡是慈愛。
麵前這美婦,正是是陳國公的結發妻子,兩人相識於微末,早年雖然恩愛,卻沒有生下一男半女。燕王王府的兩位貴子,打小便沒了母親。喜歡孩子的陳夫人,做了李歡二人的義母,視若親子。
後來李歡失蹤,燕王李池攜長子征戰在外,兩家的來往漸漸少了。
念及往事,陳夫人眼中淌出淚水,柔聲說道:“我就知道你是歡兒,你心中有很多疑惑,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必須牢牢記住,你父親絕不可能投降,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為大炎戎馬一生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