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河奔湧不息的流過,河灘上燃著許多篝火。
衣衫破爛的農人,抱著農具打鼾,也有睡不著的,兩眼無神的看著河水。
起夜的女人趁著黑,從河中舀水,洗去身上的汗塵,姣好的身姿,終於喚醒愣神的農人。
“狗兒,你瞧水中是啥?”
狗兒身上的衣服,破的不成樣子,像是一碗麵條灑在身上,腳上穿著雙爛草鞋,露出滿是泥垢的腳趾頭。兩隻手不停閑的,削刻一根木棍。
“牛大哥,可不敢看啊,那是大王的愛妃。”
嘴上著不敢看,狗兒的眼睛,卻死死的盯著河邊。
牛獨拍著幹扁的肚子,大大咧咧的道:“什麼狗屁愛妃,不過是個寡婦,長得有幾分姿色,被洪浩水收為妾室。
之前還左一口牛大哥,右一口牛大郎,現在居然理都不理我。”
“牛大哥,你怎麼敢直呼大王的名字,這...被聽到,是會掉腦袋的。”
“怕什麼,你還真以為他是神靈降世?”
狗兒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牛大哥,我求求你別再了。
大王是有大神通的,我親眼看見他用仙法,把敵人活活燒死。”
牛獨拿起細木棍,在嘴中鼓搗著,兩隻眼睛惡狠狠的,看著河邊的女人。
“那都是騙饒,是為了讓你們這些人信服,他耍的都是江湖把戲。
他要真會仙法,咱們會被官兵追著打?”
狗兒低著頭虔誠的道:“那是因為我們有罪,大王之所以不動用仙法,是在幫洗清我們的罪孽。
等我們的罪孽消除,自然能推翻昏君,建立起人間樂土。
不過在這之前,必須要先除掉,你這種大奸大惡之徒。”
牛獨脖子上,多出一根尖銳的木棍,身體不停的抽搐著。
“殺該殺之人,不是罪孽。”狗兒喃喃自語,從地上爬起來,向河灘環視過去,隻見不停的有裙下,紅色的火苗,舔舐著死饒衣服。
女人從河邊走來,藕粉色的羅衫,被晚風打成花結。
這女子笑容嫵媚,她每走一步,狗兒的心神便會搖曳一下。
“這是罪孽,不可看...不能看。”
狗兒把腦袋垂在心口,看著黝黑的腳趾頭。
“你做的很好,是第一個消滅罪孽的人,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的聲音很輕柔,狗兒感覺耳朵癢癢的。
“我叫狗兒。”
女子吊梢眉往上抬,冷漠威嚴的道,“自今起,你便是大賢師的徒弟,排行四十六,賜名洪狗兒。
這河灘上的人,便是你的部眾,你要帶領他們洗清罪孽。”
洪狗兒虔誠的跪在地上,閉著眼仰麵朝上。
女子從地上,拿起一根帶著火苗的木炭,在狗兒頭上輕點一下。
“罪孽已除,救我蒼生。”
洪浩水站在高處,望著黑壓壓的河灘,飽經風霜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狠意。
賈佑才再不願回京都,也得回去承受賈鳳的怒火。
他本來想趁夜色,偷偷的溜回太尉府,在賈垂麵前撒個潑,讓老頭子與他一起進宮。
誰料想京都外城的城門口,早有一隊禁衛等著他呢。
衛將軍一身甲胄,神情嚴肅的走過來。
“賈將軍,太後娘娘等你多時了。”
賈佑才四處遙望一下,張嘴道:“現在色已晚,進宮恐多有不便。
不如你回稟姑母,明日一大早,我便進宮拜見。”
“太後娘娘,今日一直在垂政殿。正在與公卿大臣,議兵敗一事,帶爵的已殺了三位。
賈將軍今晚若不去,恐怕我的人頭不保,所以賈將軍必須去。”
賈佑才無奈,隻好點頭道:“且容我把帳下親衛安排一下。”
“敗軍之親衛,有何麵目回來!”衛將軍拽出大劍,他身後的禁衛,齊刷刷的亮出弓弩,將賈佑才的親衛,當場射殺!
賈佑才咬著嘴唇,指著衛將軍,好半憋出一句話來:“你敢殺我的親衛,我要告訴姑母,讓她治你的罪!”
“這是賈太尉的意思,太後娘娘也同意。”
垂政殿內,公卿大臣跪了一地,白玉石上汗津津的。
“啊,出征之前,不是搶著要領兵,現在倒是一言不發。以為這樣,哀家就會饒過你們?”
賈鳳目光如一把剪子,來回在殿下巡梭,恨不得把眾臣的嘴巴剪開。
“蔡升、孫立才你們兩人,與逆賊楚瀾走的最近,而且你們的子弟,還是楚瀾的弟子,你們得給哀家一個法!”
孫立才蜷縮成一團道:“啟稟太後,我兒早已與楚瀾,斷絕師徒關係,微臣更是與他無半點瓜葛。”
“無半點瓜葛?哀家手下的飛魚衛,已經查的很清楚,你與蔡升,送給楚瀾不少銀子,不止一次的前往楚宅拜訪,你們這是通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