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有報應(1 / 2)

6月20日下午的時候,杜非羽正在和阿白在小區一角的草堆裏挖野菜。

從打賭的時候開始,已經過去了5天。生活非但沒有好轉,還變得越來越山窮水盡。

“宗主,這些草真的是薺菜嗎?”阿白用爪子扒拉著那一小堆綠色葉子,用一種嫌棄而疑惑的口吻問道。

“放心好了,這種形狀的葉片,這種形狀的枝幹,這種口感!不是薺菜是什麼?”杜非羽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草叢裏竟然會有野生薺菜,要不是親眼所見根本就很難相信啊。”

阿白歎了一口氣。極道宗宗主現在已經會因為挖到野菜而喜悅了。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饅頭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算命也吃了癟,救人又浪費了不少體力。

但他偏偏守著宗主最後的驕傲,不偷不搶不討飯,連經過別人的菜地都不願意順一個蘿卜走。

饅頭是最好的食物了,杜非羽舍不得吃。200塊錢總要派上大用場,杜非羽有這種直覺,也就一分錢都不舍得再花。

但即便如此,今天的食物還是相當豐盛。先是早上在垃圾堆裏翻到了一個過期的麵包,阿白聞了聞味道,認定麵包實際上並沒有變質;現在又在草裏發現了野菜,今晚就著白水煮,或許可以有一鍋鮮美的菜湯。

阿白想到菜湯和麵包的味道,不禁咽了咽口水。雖然她把所有食物都讓給了她的宗主,但這些天來,她一直在忍受著饑餓的折磨。

有足夠的妖力不代表不會餓,隻是可以抵消饑餓帶來的乏力和虛弱而已。

更何況,她發覺自己妖力的消散速度似乎比預料得更快一些。消耗大於補充,這樣下去,如果哪天宗主遭遇到危險,她便再無力相助了。

“幹嘛的!”

遠處,保安的一聲大喝中斷了阿白的考慮。她急忙爬上杜非羽的肩膀,而杜非羽則提起裝著野菜的塑料袋,撒腿便跑。

並不是因為做了什麼虧心事,而是杜非羽現在這副狼狽的樣子,無論怎麼解釋都很可疑。

但晚餐是幸福的。野菜洗淨後扔進飯罐裏,加上一些麵包碎,加上自來水,用撿來的三合板點火燒熟,最後的味道頗有種菜粥的感覺。

麵包糊甘甜適口,野菜爽脆清香,麵前是燃燒的火堆,身後有流淌的大河,而頭頂是被城市燈光照亮的夜空。

“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呢。”

戀戀不舍地吃完“美餐”之後,阿白笑著說道。

杜非羽則敲著空罐,對著火堆和夜空唱起了歌。歌聲豪邁而不羈,一點都沒有窮困的意思。阿白則跟在後頭輕輕地哼著,杜非羽邊唱邊回頭看去,發現她已經變成了人形,火焰忽閃,阿白那超越人類的驚世容顏也忽明忽暗。

“就好像我們當年一樣。”杜非羽說道,“夜空下的生命變了又變,而這片夜空的黑色卻沒有變化。”

“還有咱們。”阿白輕輕地將自己的長發挽到身後,“不變的還有咱們。”

杜非羽看著阿白那張因火光而顯得紅潤的臉,站了起來。

“去路上走走吧。”他說道。

“明天我就去再找一份正經工作,回工地也行,去肯德基打工也行。”

“……哎?”阿白有些吃驚,“你改注意了?”

“可能吧。”杜非羽披上自己的外套,“我隻是覺得,這麼漂亮的人形,卻沒有錢穿上漂亮衣服,實在是太可惜了。”

阿白臉一紅,嘭地一聲又變回了原形。她賭氣似的拿尾巴拍了一下宗主的腳,嗔道:“你這人怎麼連狐狸都不放過。”

夜晚的花洋才是真正的花洋。白天的匆忙喧鬧,掩蓋了這個城市享樂的另一麵。

但享樂是別人的,和杜非羽無關。他路過一排自助式KTV,一些人在電話亭一樣的小隔間裏唱著歌。

而這唱歌的人裏麵就有胡半仙。

隻見他一身嶄新打扮,人好像也比他算命時年輕了幾十歲。他的眼睛也不瞎了,隻是唱歌時那翹起的山羊胡依舊令人討厭。

沒想到又讓杜非羽撞見了。

“真是冤家路窄。”杜非羽嘟噥了一句。而胡半仙似乎也認出了杜非羽,他一手拿著話筒,一手幸災樂禍地指著自己衣服上的商標,好像在大聲喊著什麼。

“阿白,他在說啥?”杜非羽問道。

“窮……比……”阿白觀察著嘴型答道,“他在說我們窮呢。”

“貧窮要被嘲笑,缺德卻可以大行其道,這個時代怎麼這麼奇怪。”杜非羽哼了一聲,從隔間的旁邊經過。

而胡半仙已經笑眯眯地走出來,對杜非羽說道:

“小夥子,要不要老夫再幫你算一卦?今晚我高興,這加班費就不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