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非羽一聽心裏有氣,想道,我不想找你麻煩你竟還自己送上門來。但他仍舊揚起笑臉,回答道:
“胡半仙神機妙算,我經受不起。我來這是有其他事情相告的。”
“什麼事?”
“請胡半仙吃好喝好玩好。這樣若是夜裏遇到了麻煩,心情也會愉快一些。”
“切……”
胡半仙聽出杜非羽話裏帶刺,立馬收起笑臉,直接回隔間裏去了。
而杜非羽也假裝離開。他走出五步,又等了一會兒,見胡半仙已經重新沉浸在了音樂之中,就不動聲色地拍了阿白一下。
阿白會意,隨後白霧一般的寒氣隨著杜非羽的手勢轉了數圈,衝在了隔間的門上。
隔間的門縫上很快結起了一層厚冰,看樣子,在冰塊完全化掉之前,胡半仙應該很難自己打開這扇門了。
胡半仙歡唱至深夜,街道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他意猶未盡地放下耳機話筒,想要推門出去,卻發現玻璃門竟然紋絲不動。
“見鬼,剛進來的時候門是好的啊?”
他罵了一句,用力地踹了幾腳,仍是打不開。一絲絲寒意浸入他的肌膚,在炎熱的夏天裏顯得很不協調。
“這……這隔間裏也沒空調啊……”
他的冷汗冒了出來。夜已深,旁邊的商場已經關門了,馬路上也沒有車輛經過。隔間旁邊那個接觸不良的路燈還在閃爍,而偶爾冒出的蟲叫聲,此時就顯得特別刺耳。
隔間裏很安靜,安靜到有點死氣沉沉的感覺。剛剛的歡樂有多喧鬧,現在的沉默就有多可怕。
隻有點歌的屏幕還亮著,上麵的明星正在用一成不變的笑容對著他笑。
“我……我被困住了……”
胡半仙心跳加速。被困在這透明的自助KTV隔間裏,簡直就像是遇見了鬼打牆被困住了一樣。
“不……不可能!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鬼!”
胡半仙被自己的想法嚇得從頭涼到了腳。他想著自己成天拿著法器說鬼說神,不會真的冒犯到了什麼靈物吧?還是說自己算命太過招搖,觸到了什麼黴頭?
心急之下,一股臭屁從腸子裏直衝而出。半仙晚上吃了不少辛辣油膩之物,這屁奇臭無比,隔間的通風卻相當糟糕,於是這股臭味就被憋在這半平米的地方發散不出去。
胡半仙被自己熏得搖頭晃腦,想要開門通風卻完全做不到。
他左右敲打,開始喊叫。可是已經深夜了,哪裏還有行人經過?胡半仙心裏暗暗叫苦,四下張望,竟發現隔間外頭不知什麼時候,又多了一隻掉了眼珠子的大玩偶。
那隻大玩偶就靜靜地看著胡半仙,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若是夜裏遇到了麻煩,心情也會愉快一些……”
杜非羽說過的話在腦海中響起。胡半仙又驚又悔,終於沒有忍住,尖聲慘叫了起來。
躲在附近綠化帶裏的阿白見此情形,忍不住用小爪子推了推杜非羽的手背:
“不是把門凍住就好了嗎?你怎麼還用了幻術?”
杜非羽忍住不笑,說道:
“我哪裏是用了什麼幻術?這貨的膽子比老鼠還小,八成是平時做了太多虧心事,自己被自己給嚇的。冰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後就化了,咱們也該回去睡覺了。”
阿白的耳朵動了動,青藍色的眼睛眯成兩道月牙。
“真是小孩子行為。奴家還得天天因為你的小孩子行為浪費妖力。”
“美麗又強大的白十七大人啊,您就破例原諒人類這次小小的任性吧。”
“哼,我最討厭你這種花言巧語的薄情男人了。”
他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遁入夜色而去。
第二天胡半仙沒有出現在橋頭上。據知情人士透露,他在半夜裏報警,情緒非常激動,說是什麼門打不開,有什麼鬼打牆之類的。但當警察到了現場,卻發現隔間門沒什麼問題,隻有胡半仙像嚇傻了一樣地坐在地上。
據說警察看了監控,畫麵裏除了胡半仙本人,沒有其他的人影。胡半仙老淚縱橫,哭著說以後再也不幹算命這一行了。
“胡半仙恐怕是偷看了天機,被陰司報複啦……”張姨悄悄地對李老頭說道。
“那……那不是沒人算命了……”
“哎,這你不用擔心,聽說花洋北城老巷子中藥鋪邊上,還有個叫江瞎子的,他那算的啊,比胡半仙還靈……”
杜非羽從他們的身邊路過,搖頭一歎,又是一笑。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昂首向前走去。
今天他有新的任務。
他要去城南的肯德基麵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