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時光,如花易落。轉眼間,昔日豆蔻今已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昨日舞勺現也變成了溫文爾雅的少年。距離密林之事已然過去了七年,一個剛練完劍的少年,依著老舊的門框向快要落山的夕陽出神望去,他時而還用掌中的手帕擦著額頭上掉落的汗滴。
少年中等身材,眼睛不算大卻很有神,五官分布均勻,從外貌上細細看去雖不及江湖上的公子美男,卻能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少年聽得背後一陣急促跑,一個調皮又不乏敬意的聲音響起:“大師兄,三師兄都把飯做好了,豐盛得不得了,二師兄也從溫泉那練劍回來了,可就等你了!”少年回頭看去,一個身材較瘦,一對眼睛不停亂轉的年輕男子正在急切地等著自己。少年嘴角揚起,輕鬆笑道:“好,咱們這就去。”
在當年書院眾生學成散盡之後,還是孩童的東方林一直跟從著老者。久而久之,東方林才漸漸得知,原來那位先生原為江湖中人,名薑期,人稱“文劍之宗”,精通文學與劍道,但不知何事退出江湖。老者性情溫和,學識淵博,隻是除了教學之時,不愛言語,所言甚少,故東方林對老者雖極為尊敬但知之不多,而日後又由於各種機緣,老者除東方林外又收了三位無家可歸的徒弟,為了師徒有名,老者取詩經中“言念君子,溫其如玉”之意,立“君玉門”。雖開門立派,卻不參加江湖紛爭,上下五人,隻為獨善其身,平日老者對四位徒弟要求甚嚴,尊禮儀,學文道,內練精氣,外習劍術,為了補貼君玉門日常費用,還會讓徒弟偶爾外出,幫忙附近官府捉拿惡徒,領取賞銀。
然而生老病死,自然之理,薑師父在一年前無疾而終,西巡前日吩咐四位徒弟,自己一生虛度六十餘載,嚐盡人間甜苦,亦輕狂亦逍遙亦怡悅亦寧遠,從而欲效仿莊子擊缶而歌,寧靜而去。在歸之前,師父對四徒坦言,自己不知禁止徒弟踏入江湖的這個決定是否正確,從此不再約束,讓徒弟們自己去決定。薑師父還在武林之中有一慣例,三年為一期,待綠芽萌發,百花齊放之時,在江淮之濱,人稱鳳凰之城的皋城,會有一場九州豪傑均至的大會,江湖人稱-風動千劍,四徒若是決意踏入江湖,在遇到困難之時可找一位叫薑巍的武林前輩幫忙,此人知道四子身份後定會全力相助。
最終老者表示,雖自身不愛多語,卻視四徒為四子,無論今後四子作何選擇,自己都會在九之上保佑大家,一世平安。老者在後事交代完畢後,於當夜駕鶴西去,四徒遵照遺訓,妥妥安葬。
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頭枕著雙手的東方林想著師父之前的話,想著明將要踏上的路,想著很多很多的事情,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語道:“三師弟的手藝真的沒得,今又吃了不少,以後也得和老三學學廚藝了。”接著東方林打了個哈欠,腦海裏想著“沒想到,今晚吃飯的時候問師弟們,大家都同意要去參加千劍大會。對了,不知道叫三師弟拜托鄰居照看房子的事他了沒有,不過三師弟做事一直很踏實。嗯,師父好像以前在江湖上名號很響的,這次去了可不能丟師父的臉······”接著東方林又打了一個哈欠,想著想著,漸漸睡著了。
翌日,君玉門兄弟四人整理行裝,大家除衣衫均為藍白相間的裋褐外,每人腰間還都佩戴著一塊形色各不相同的玉佩。這玉佩是薑期師父在四人生日分別送給大家的禮物。顏色分別為青、墨、黃、白。
在一切安置妥當後,君玉四子抖擻精神,踏上了前往皋城的命運之路。
“阿林呀,三嬸聽你們四個要出遠門了,在外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虧待自己的肚子,哎,還有你們兄弟之間可不能吵架呦。”“咦,這不是薑先生家的娃嘛,你二姐剛做了一鍋饃饃要不要拿路上吃啊。”
由於師兄弟四人在鄉內生活了很久,平日練功之餘又時常幫各家的忙,所以鄉裏的人都把他們看成是鄰居家的孩子一樣親切,還有不少想為自家的女兒媒拉線的。